黑色圆珠笔落在草稿纸上,不是演算公式,是沈潮二字。
潮字右边的月还没写完,被他发现了,贺秋桐愣着看了一秒,右手停顿片刻,动手划掉。
一味划横线并不能很好地遮盖完全字迹。
他想起之前刷视频看到的——想遮盖文字最好的方法是在文字上写另外的文字。
纵横交错的笔画层叠在一起反而不容易看出来到底写了什么。
于是贺秋桐的名字一遍又一遍,正着反着覆盖在沈潮的名字上面,直到变成黑乎乎的一团。
只有他自己知道,这团黑墨是沈潮和贺秋桐的融合。
他把这份浪漫压在心里,他也只能把这份浪漫压在心里。
最近的高数课变难了,再加上他这几天也不太认真,落得b站补课的下场。
贺秋桐自己也发觉了,他最近干什么事情都兴致不高,早晨起来也是蔫儿哒哒的,究其原因还是沈潮。
他告诉自己不能这样下去,他不想给沈潮这么多压力,他的沈教授已经够累了。
但他控制不了。
在学校里,他必须和沈潮保持‘安全距离’,一起坐暴龙上课的机会也少了大半。
“最近怎么没太看见你和心理学系的沈教授一起放学了?”
李思雨问出这句话的时候,他才发现自己之前和沈潮的关系好像确实太过亲密了。
心里有点得意,但更多的是后怕。
贺秋桐抿了抿下唇,不自觉地直起腰,后靠一点,拉开距离,这是他心虚时候常做的动作:
“啊,最近时间都没凑上……就没一起走了啊。”
好在李思雨也没在这个问题上停留,她貌似另有事情,垂眸低着头支支吾吾的,半天没说一句完整的话。
贺秋桐最近几天心情不太好,没什么耐心,但好歹是比较熟悉的朋友,他撑着下巴等人说完。
“那个……你还记得小航吧。”女孩扣手指甲的声音一下一下的,不太规律,贺秋桐听得有些难受,但还是没说什么。
“记得啊。”他的第一份家教呢,是个别扭又漂亮的小朋友。
又是一阵长久的沉寂,手指甲抠弄的声音频率越发急躁,这回已经急促到令旁边以为同学都侧目的程度了。
李思雨像是才反应过来似的,猛地把手收了回来:
“你能去看看他吗?”
贺秋桐对除了沈潮以外的人情绪不太敏感,这时候还他没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平淡地‘嗯’一声以作回应:
“这学期要继续补课吗?”
李思雨垂着头看自己放在桌子底下的手指甲:“……他在医院,闹着想见你。”声音压得很低,声带震动里混合着浓浓的疲惫与无奈。
贺秋桐一愣,突然抬头往李思雨的方向望过去。
这位疼爱弟弟的姐姐身上好像笼罩着一层黑色的阴影,眼下的乌黑很重,仿佛是好几天没睡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