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轮明月高挂梢头,萧瑟秋风中离去的几条人影步履坚定,却略显有些苍凉。
沈韩暗自慨叹一声,将满面的愁云收起,转头望向从山顶疾行而来的少年。
“沈先生,不知刚才是何人下山而去?”人尚未站定,丘梧便迫不及待的开口问道。
“哦,我的几个师弟。”沈韩若无其事地笑了笑,“小兄弟深夜来访,可是有什么事情?”
“我……我睡不着,所以想来……向各位讨教……一些武功!”
丘梧下山时,见果然如大爷爷所料,林苑中有人彻夜离开,情急之下,原本就极其蹩脚的一套说辞,此刻表达起来更是磕磕绊绊。
沈韩心里当然明白,却也不去揭穿,哈哈一笑,道“这样啊!讨教不敢当,沈某所知,定会言无不尽就是了,咱们屋中叙话吧!”
丘梧惦记着尽快回去报信,哪还有心思讨教什么武功,忙拱了拱手,道“这么晚还来打扰,是丘梧思虑不周,还是等明日天亮之后,再来向先生请教吧。”
话音落地,少年转身便想往回走,孰料沈韩却上前一步,颇为亲热地挽起了他的胳膊,口中言道“咱们是患难之交,哪有这么多的礼数。不瞒小兄弟说,沈某乍换了地方,也有失眠的毛病,刚才还在发愁没人聊天,小兄弟既然来了,咱们正好秉烛夜谈!”
丘梧为人坦率,又是个单纯的性子,此时竟想不出什么理由拒绝,只得被沈韩半拉半拽着,穿过甬道,进了林苑的正房。
院落中寂静无声,大家似乎都已睡下,房中便只剩了他们二人。
丘梧起初尤在惦记着心事,有些坐立不安,但当沈韩将话题聊到了那本奇书上面,他终于渐渐来了兴致,一面悉心听着,不时还主动开口,询问几句当中的奥妙。
沈韩确如自己所说的那样,丝毫未曾保留,他将每套招式都逐一拆解开来,为丘梧耐心讲解每个出招的角度,力度,用意以及技巧。
到后来,二人更是觉得纸上谈兵难以尽兴,沈韩索性回房拿了炎帝树枝,与丘梧一同来到院门外的空地上,亲自为他演示起来……
如水般月色中,沈韩迎风而动,霎时间竟似有无数劲敌,怒潮般从四面八方围杀过来。
沈韩寸步不退,悍然与那潮头相撞在一起。炎帝树枝通体散发着深邃的光芒,席卷开去,兵锋所过之处,敌人便如风吹麦浪般,纷纷应声倒地。
那个衣袂舞动的人影翩若谪仙,飘逸出尘,竟有几分寂寞无敌的味道。
这,大概便是诛心之剑了!
丘纪曾多次同丘梧讲过,自家的武艺,无论刀、剑、枪、拳,讲求的都是先有形,再化意,其后诛心。
习武练功不是上台唱戏,再华丽繁琐的招数,究其本意,都只有“攻”或“防”两种意图,而归根结底,又要着落在一个“杀”字上面。
形是杀伐术,意是杀戮法,诛心方是杀人之道,武功境界的划分看似玄奇,其中的道理却并不难理解。
修习者初初掌握一套功法,尚不能完全明白其一收一发的本意,交手时虽也可以在招式的精妙上压制对手,最终获胜,但其实却难发挥其威力的万一,大部分气力是白白浪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