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位客官可是要用膳?不是我吹嘘大话,咱们这处望月楼可算得上是绍兴城中首屈一指的好地方,二位若是不品尝一下咱们这里的美食,岂不白来绍兴一遭吗?!”
望月楼前招呼客人的店小二见有客来到,瞄了眼两人身上的衣装,却也并不怠慢,一脸笑容地迎上来。
王续对这处气势恢宏却又饱含江南韵味的酒楼也颇为满意,便笑着问那伙计,“小哥,不知道在咱们这里吃一顿饭,大概得花费多少银钱?”
“不瞒二位客官,咱们望月楼一楼,招待的都是往来行商,歇脚打尖的客人,一餐饭有个百十文钱足够您吃饱吃好。二位若是讲究,咱们二楼还有雅座,也不过就是个一两吊钱的事儿,绝对实惠。”店小二笑容不改地回应道。
能在绍兴城中将生意做这么大,有个好的名声当然是至关重要,这小二虽然见杜弋和王续一身庄户打扮,却也是不厌其烦地解释着,但他一番话说完,倒见得对面那人的眉头似乎皱得更紧了些。
“一吊钱……那是多少?”王续下意识地问道。
“啊?一吊钱……不就是一吊钱吗?”今回王续的话,连这伙计都不知该怎么答对了。
恰在这时,却有一声不羁的调笑自三人侧后方传来,“王兄啊,我看这望月楼是一日不如一日了,什么阿猫阿狗的都往里请。”
杜弋闻言,眼中寒光一闪,转头望去,见过来的是两个年轻公子,都不到二十岁的年纪,身着锦缎棉袍,富贵逼人。时值冬日,说话之人竟还手摇着一把折扇,毫无退缩地向着杜弋这边对望过来。
那伙计连忙闪身绕过杜弋和王续,满脸谄媚地迎上前去,道“吕公子,王公子,您二位今天怎么来的这般早,三楼的雅间都收拾妥了,快请吧!”
一旁那王姓公子哈哈一笑,走到王续面前,戏谑道“您这一吊钱都没见过的主,就别在这挡路了,从这往前直走,路边上有家包子铺,几文钱一个,绝对符合您二位的口味。”
杜弋听了,当即便有些按捺不住火气,口中哼了一声,冷冷道,“势利小人!”
若不是王续见势不对,及时地按住了他的肩膀,恐怕杜弋的神通早已被催动了起来。
那姓吕的公子险些引火上身尤不自知,闻听此言,厉声喝问道“你骂谁势利小人?想吃饭拿钱出来啊,不用多,你们若能拿出一吊钱,我就自认是势利小人!”
事情到了这个份上已是进退两难,王续稍一迟疑,出门时沈元义给的银子就揣在他身上,他虽不知一吊钱是多少,但想来既是沈元义所给,应当不至连顿饭钱都不够,便将那两锭元宝掏了出来,递到店小二的面前,“这些不知道够不够这里的一顿饭钱?”
此时的宋朝经济虽然发达,但由于每年要向金人缴纳三百万两白银岁币,白银在国内始终是稀缺物资,只有那些非富即贵的大户人家才能用得起。那两个公子见王续抬手便掏出两块元宝,都是颇感意外。
酒楼的伙计每日迎来送往,也不是个没见识的,他打眼一看便知,王续手中的这些银子加起来足有二三十两,折换为铜钱就是二三十贯,这还是官面上的价格,而若是放到黑市中,恐怕还能换回更多。他这才知道自己看走了眼,瞬间又换上了一脸笑容。
“嗨!这事闹得,二位寻我开心不是?快里面请,我这就张罗酒菜去。”
伙计转身做了一个“请”的手势,却见楼门前还尴尬地站着两个人,忙又开口道“哎吆,天这么冷,二位公子也快进楼去吧,真真姑娘的表演可是马上就要开始了!”
王、吕二人自是不肯真的话付前言,承认自己是势利小人,就着那伙计给的台阶,愤愤地抬脚进了望月楼。
杜弋有心讨个说法,却也被王续拦了下来,“咱们出来是为了开心的,何必和他们一般见识?!”
……
望月楼一层,密密麻麻的方桌环绕着一个舞台,用餐之人着实不少,环境也颇为吵闹。正中舞台上,几个戏班子模样的人怀抱着各色的乐器正在调试,那些乐器中既有吹奏的笛箫,也有弹拉的古筝胡琴,再加上大鼓、手鼓、铃镲这些,倒也有些类似于后世的乐队。
王续的意思,二楼雅座已是不错的选择,但杜弋执意要去三楼的雅间。那店小二面现难色,却也找不到拒绝客人的理由,只得依言引他们上了楼。
顶层的布置极为奢华,待二人来到这里,才知道那伙计到底为难在何处。三楼的雅间就只有四间,呈“凹”字形分布在面向舞台的正面与两侧,中间则是宽大的天井。在他们来之前,相邻的一正一侧两间之中已经有了客人,方才那两个公子哥又占去了正面剩下的那间,如今留给他们的也就剩下侧面的一个选择,而且还同王、吕两个公子哥紧邻。
杜弋对此倒是全无所谓,他心中的怒气尚自未消,那两个纨绔不来找事也就罢了,否则,杜弋并不介意替他们的父母将其好好惩戒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