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丘桐,你在这里做什么,怎么累成这样?”
一声惊疑响起在不远处,丘桐抬头看时,却见沈元义从通往后花园的那条甬路上跑了过来,在他身边还跟着去而复返的竹可心。
“啊?我……”
丘桐吱吱呜呜的,竟不知该如何回答,明明是你们一个个火急火燎,好像天塌下来的样子。可是,怎么都返回头来问我做什么呢?
“嗨!先不说这个,你看到沈韩了吗?”沈元义道。
“看到了啊,他刚刚出府去了……”丘桐直起腰,抬手指了指府门的方向。
“他肯定是去望月楼了,快,咱们跟过去看看,可别闹出事来!”沈元义用力一拍大腿,也不再理会丘桐,和竹可心疾跑着追沈韩去了。
“哎!你们……等等我!”
丘桐发誓,自己长这么大,还从没有像今天这样憋屈过,但这一切,又都压制不住她心中那股熊熊的八卦之火,小丫头狠狠跺了跺脚,毫不犹豫的也追了上去。
……
望月楼三层。
今天真真姑娘的表演尚未开始,三个书生公子模样的人谑笑着,透过雅间的窗口,饶有兴致地俯视着大街上发生的一幕。居中那个公子二十来岁年纪,气度不凡,是个不曾见过的生面孔,但看他身旁左右那两个人,却赫然正是曾与杜弋、王续起过小小冲突的吕公子和王公子。
前几日,沈元仁着织造坊的伙计,为沈韩以及与他同来的师弟师妹们赶制了衣衫。此时,立身望月楼下的杜弋、王续,皆是一身锦缎常服打扮,再不复当初那般寒酸模样。
现今他们都已成了炙手可热的人物。绍兴城中的文人骚客固然想找机会结识一下二人,那些消息灵通的茶楼酒肆老板们则更是趋之若鹜。大家都巴望着能把这二人请来自己的店中一坐,若是有幸从他们手中得一首雁丘词那样的佳句,便是让这些人倒贴上些礼物、银钱,想必也是极为乐意的。
作为最先尝了甜头的,望月楼的老板和伙计们当然清楚这一点,但让他们无奈的是,如今他们却只能闭门谢客,千方百计地把这两个财神挡在门外。
个中缘由,其实说来非常简单——望月楼乃是绍兴吴家的产业,而杜弋和王续则已被确认,是沈府中的人。
沈吴同城不同炉,两家关系势同水火,这是尽人皆知的事情,吴家怎能眼睁睁地看着沈家之人在自家地盘上大出风头。
当然,除此之外还有并不为大多数人所知的一点原因——
吴家祖居绍兴,到了这一代上,家中长子吴占颇有出息,弃商从文,已然在京中做了集贤院的待制,绍兴吴家的生意便落到了次子吴瑜的头上。
据说吴瑜早已看中了望月楼的真真姑娘,欲将其收为禁脔,可惜真真姑娘只爱才,不爱财,吴瑜才疏学浅,难博人家姑娘青睐,这才动了心思,想将远在临安的兄长吴占请回来,帮他达成心愿。
千算万算,吴瑜怎么也没有算到,就在大哥行将回来的前几日,竟然被一个外人坏了他的好事,而那个人竟然还是出自沈家,这让他如何能忍?
一怒之下,吴瑜今日勒令望月楼的老板,将三层雅间,连带着二楼的雅座一并关了,不许任何人上来。
吴家家大业大,一处酒楼的生意好坏还不会放在眼里,吴瑜就是想亲眼见到那杜弋、王续二人出丑!
你们要来吃饭,也不是不可以,便请到一层的大堂之中,与那些贩夫走卒同席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