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关,你终于要输了。”
王阳关苦笑了一下,抛下黑子,摊了摊手。
“这还是朕第一次赢你,可得好好庆贺!”皇帝正高兴,一转念又有几分疑惑,“不过你今儿总是心不在焉的,这次朕是胜之不武啊。”
“不,皇上的棋技确有进步,我输得心服口服。”
皇帝见王阳关微有不耐,便问:“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王阳关想起暮雪,但他却不能说她就是自己心神不宁的原因,只叹了口气:“没什么事,只是想不明白,今年冬天何以这般漫长。”
他不想提,没想到皇帝竟主动提了起来:“湖上行人绝,阶前暮雪深。记得上次藏书阁的那个宫女么?朕昨夜梦到她了。”
王阳关眉心一跳:“您怎么会梦到她?”
皇帝淡淡微笑:“那宫女长得和诚儿他娘太像了,朕就是想忘也忘不了。”
“您是说——甄妃?”
皇帝点了点头:“是啊,诚儿他娘一晃走了好些年了。那天初见着暮雪,朕一开始还以为看错了呢。”
王阳关顿时恍然明白,拿着茶杯的手微微一颤。杯盖碰到杯沿,发出清脆的声响。
皇帝还沉浸在回忆之中:“诚儿他娘是先帝当年亲自给朕选的侧妃,那时候选秀,父皇一眼就瞧中了她,本以为父皇要娶她为妃,没想到竟转赐给我。就可惜福薄命短,没等诚儿长大就得病走了。”
王阳关安慰道:“二殿下现在文武双全,可堪大用,甄妃娘娘泉下有知,也会欣慰的。”
“你说说,诚儿这小子也是,背地里偷偷用功,也不让人知道,害得朕差点小瞧了他。”皇帝虽然有责备之意,但是眉目中始终流露着为人父的骄傲与喜悦。
“或许二殿下就是想给圣上惊喜。”
皇帝摇头,嗤笑道:“你以为朕不晓得么,他哪里是想给朕惊喜,只不过怕抢了明儿的风头,想要明哲保身而已。”
说到此处越发不悦起来:“别看明儿整日嘴上说得好听,一副忠君爱国的样子,谁知道他心里怎么想的。倒是委屈了诚儿,小小年纪就要这般懂事。”
王阳关未再置词,望着外面越来越黑的天色,微叹了口气。
半夜三更,东宫太子的寝殿却始终亮着烛火。太子衣冠齐整地坐在塌上,一个小太监打扮的人正躬身与他回话。
“小太监”的帽子放得极低,下沿遮住眉眼,若不凑近了细细打量,还真发现不了什么端倪。
太子冷笑:“怎么,连你也不想以真面目示孤?”
扮成小太监的人正是暮雪,她闻言没有抬头,只淡淡地回道:“殿下要奴才做的事,奴才怕是做不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