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雪咬着牙微笑:“奴才只是看娘娘获封,来讨好你罢了。将来娘娘发达,别忘了赏奴才好处。”
佩云脸色惨白,死死地盯着她看。偏偏她的笑,竟然毫无破绽。
相持了良久,佩云终于退回到圈椅上,坐下沉着声吐出字来。
“滚。”
暮雪站起,拍了拍身上罩裙的灰尘,不改脸上的微笑,道:“奴才告退,小主……保重。”
“等等。”佩云狠狠地叫住她,“你不怕遭报应吗?”
沈钟夫妇从未将暮雪的身世告诉佩云,故而佩云一直以为暮雪是六亲不认的忘恩负义之人,此时实在忍受不了,直接破口骂道:“普通人家,就算是养条猫儿狗儿也有感情。我实在不知道,爹娘到底哪里亏待了你,让你这般无情。”
暮雪背朝着她,眼眶一热,未敢回首,堪堪说道:“你告诉爹娘,让他们就当养了只没良心的猫儿狗儿,把我忘了吧。”
说罢夺门而出,连油纸伞也忘了撑,很快地消失在雨帘之中。失魂落魄地走到拐角处,不知何处突然走出一人,拦住了她的去路。
月白色的锦缎,紫金线绣的云腾图案,都是今日见过的。暮雪顿时清醒过来,向后退了一步,连忙端正神色唤了一声“督公”。
雨丝变得细密,织成一张无可挣脱的天网,将他们困在其中。
王阳关无人随侍,只一人撑伞独立在雨幕之中,此时将手中的伞微微一倾,盖过她的头顶。
“被姮嫔骂了?”
她连忙摇头,重复两遍:“没有,没有。”
“那你因何事而哭?”
暮雪连忙用袖子擦了擦眼睛,回道:“奴才没哭,方才那是雨水冲进眼里了。您怎么在这?公主呢?”
王阳关幽幽地叹了口气,指了指前路,道:“我正要去办事,走吧。”
暮雪从他手里接过伞:“奴才打伞吧,您出门办事怎么不带伺候的人?”
他瞄了她一眼,淡淡答道:“嫌麻烦。”
她替他打伞,自己则走在屋沿下面,两人时而并肩,时而前后。就这么走了许久,王阳关突然停住脚步,回头看她。
猝不及防,暮雪不小心将伞骨撞上了他的头,一声闷响。
她刚想求饶,但不知为何,看堂堂督公头上撞出一个红印子,竟觉得有些喜感。王阳关瞪了她一眼,她连忙把仅一刹的笑意隐去,低头哭丧着脸道:“奴才知错。”
“罢了。这里便到未央宫了,你回去吧。”王阳关像什么都没发生似的道,“收拾好东西,三日后就该上路了。”
暮雪没想到这么快就到了去江南的日子,愣了愣,看他作势要走,忙道:“督公等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