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阳关听到“娶妻”二字,没有吭声。年氏笑道:“上次圣上召见我,我提了这事,圣上便答应我,一定给你指个好媳妇。”
“娘还是不要操劳这个了。”
年氏却坚持道:“怎么能不操心?我最操心的就是这个,你为了辅佐圣上,把自己的事耽误了这么多年。好容易圣上放你出宫来了,还不赶紧打算打算?”
“就是,哥,你快说说,你喜欢什么样的?”王娉婷也凑了过来,“我给你说亲去。”
王阳关戳了戳小妹额头,嗔道:“小小年纪没羞没臊的,这种话也说得出口。”
王娉婷嘟起了嘴,似有不服,还欲再与他辩,他却说宫中有事,先行离开了。年氏也只有哑然失笑,奈何不得。
京城仍旧是阴雨绵绵,一阵雨紧接着一阵雨,就算偶尔停歇,也仅仅是烟雨蒙蒙的几刻钟,过后接着又是瓢泼大雨。
暮雪对此行本来就颇有怨言,恰好赶好这样的天气,心情自然格外低沉。此时坐在出京城的颠簸的马车上,一直皱着眉头。
年氏总惦记着儿子娶亲的事,非要塞给他几个丫环带着,一来是寻思着女人家心细,能更好伺候儿子,二来,则年氏怕儿子过于禁欲,时日久了对女人没了兴趣。王阳关百般推脱无果,只好带上。
最受年氏倚重的丫头名叫兰菊,与暮雪同坐在一辆马车里,一直盯着她看,那眼神似乎并不怎么友好。
“哟,你就是宫里的女官大人?”
她的口气透着些许不屑,让暮雪不舒服,但本着礼貌,还是答道:“正是。”
事有碰巧,那日兰菊正好听到了王阳关与王娉婷的对话,知道暮雪父母双亡的事情,便故意大声挖苦她道:“原来你就是那个没爹没娘的女官呀,孤儿真是可怜呢。”
暮雪最忌讳别人说这个,加上此时心情本来不好,气不打一处来:“不用你多管闲事!”
兰菊却仗着自己是年氏的人,压根不怕她,道:“这可是督公亲口说的,你有本事冲督公这般叫嚷去。”
他如何把自己的事尽数向别人说去了?她的心蓦然一沉。
兰菊以为她怕了,格外得意:“孤儿就孤儿嘛,还说不得了是怎么的?没爹教没娘养,你不也照样在宫里混成女官了么?”
暮雪赏兰菊一个白眼,索性再也不理会她。待到他们晚上在栈吃晚饭时,她心中仍然憋着这股气,吃不下饭,便上房去了。
门没锁多久,便响起笃笃的敲门声。暮雪没好气地问:“谁啊?”
来者是与他们同行的侍卫孙宪,他也在未央宫中当差,与暮雪一向相熟,说起话来也很随意:“我啊,孙宪。你怎么回事儿,连饭都不吃就跑上来了?”
暮雪烦躁,打发他道:“我不饿,不想吃,你只管去吃你的。”
孙宪很是不解:“坐这么久的马车,怎么会不饿呢?”
她仍是坚持不下楼,孙宪劝了几次无果,只好下楼去了。这下子房里清静了,暮雪才轻轻捧出母亲留给自己的玉佩,每每看到这碧绿温润的光泽,她就会从幼时的记忆里寻找母亲。母亲明明死了十多年了,可暮雪总觉得她冥冥之中还在,仿佛如同这玉佩一般,用温暖的目光与自己对视。
“娘,一定是她们瞎说,我才不是没有爹娘的孩子。我有你。”暮雪将玉佩像稀世珍宝般地捧在手里,对着它轻轻地说话。
敲门声又一次响起。
“哎呀孙大侍卫,我真不饿,你就放过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