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爷……”暮雪喃喃地念着,“你是说督公么?”
“是啊。”沈钟道,“佩云做得太多,王爷就算真的罚我们的罪,也是应该的。”
暮雪连忙安抚沈钟,这事同他没有关系,她也不会去与佩云计较什么,请养父母放心。
“对了,干爹,有件事儿我想问您。”
“你说。”
“那个,皇后娘娘体内的丹砂,您知道吗?”
沈钟顿时瞪大了眼睛,赶紧捂住暮雪之口,急道:“你怎么知道!”
暮雪后退一步,舔了舔嘴唇:“现在娘娘也知道了。”
沈钟吓得瘫坐在地,暮雪赶紧去扶他起来:“不过此事太重大,娘娘还在找合适的时机告诉皇上。但干爹,您既然知道,为何不说呢?”
暮雪默默地问出心中的疑问,等待着养父的回答。
沉默良久。沈钟才叹了口气,颓唐地摇头,仿佛末日就要来了似的。
“谁敢得罪太子?太子那可是未来的……唉,我自己一人性命事小,这不还有,你和佩云在宫里头么。这下完了,要让圣上知道,我大概会被抄家罢。也不只是我,太医院里那些老的,也都一样。”
此事牵连甚广,暮雪也能明白养父不说的苦衷了,她只感觉后背脊梁一阵凉意,咬唇道:“罪魁祸首,才最该死。我一定去求娘娘,不要牵连无辜。”
言罢,向养父道别,转身夺门而去,消失在漫漫风雪之中。
除夕到了,天空飘着细细的雪花屑,宫里的主子们聚在一处过年,暮雪告了假,一个人跑去角落偷偷给母亲烧纸钱。
火苗一窜一窜的,虽然不旺,但始终也没被北风和雪屑给灭掉。她一边将亲手折的纸钱放进火堆,一边望着那跳跃的火光,仿佛看见了母亲似的。
“娘,过年好啊。”她笑一笑,不愿将悲伤展露,“我好着呢,您别挂念。”
“一晃,您都走了十六年啦,我没有哪天不想您的。”她如同往年一样,对着纸堆和灰烬说话,“这一年发生了好多事儿,我和您一下子捋不清了。”
影影绰绰的芒焰下,她的面容被映得十分温暖,轮廓则勾出一个柔和而美丽的曲线。吸了吸鼻子,暮雪继续道:“我喜欢了个人呢,他好像也挺喜欢我的。不过这可不确定,人家现在是堂堂的王爷了,也不知道以后还会不会喜欢我。他倒是提过要娶我,但我没答应,我还要给您报仇呢,咱不能害了人家不是?”
说着说着,她苦笑了下,立刻想到不能让母亲看到这样的自己,扯出个微笑来:“没事儿,男人嘛,不都是司马相如之流的么。咱不稀罕。”
她延续着脸上温暖的笑意,道:“我现在皇后娘娘身边,她待我很好。以前我老觉得,您要是出身没那么低,进宫当妃子就没烦忧了。现在才知道,即便是当了皇后,还是躲不过被小人毒害的命运。我说了真话,却不知会惹多少无辜之人为此丧命,您说,我是不是错了?”
记忆中,不管遇到什么事情,母亲都会给自己一个安心的答案。不管是摔疼了,还是被人骂了,只要母亲一个安抚,一个笑容,什么伤痛都没了。
暮雪望着黑漆漆的天空。娘,您能再给我一个笑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