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铎一愣,第一反应是拒绝,但他看了眼江弛予的表情,又随着他去。
窗外风雨交加,外面的大马路上时不时响起汽车碾过水坑的声音,两人在这样的夜里互相依偎着,竟有点相依为命的错觉。
因为这个动作的关系,郁铎整个人被迫侧过身来,他倚靠在床沿,垂眸望着江弛予,心想这也许并不是错觉,
“感觉怎么样?” 过了好一会儿,江弛予轻轻拍了拍郁铎的腿,问。
郁铎回过神来,调侃道:“今天是良心发现了么,怎么这么孝顺?”
江弛予笑了一声,略微松了松手,道:“我劝你不要太得意,这么年轻就这样,以后老了有你受的。”
床上的星星已经打起了小呼噜,坐在地上的两个人用只有彼此才能听得见的音量交流,在这一刻显得格外亲密。
不知道是年轻人火气旺,还是心理作用,郁铎的双脚逐渐有了些暖意,那种难以琢磨的酸痛竟然真的开始退去。
“江弛予。” 郁铎喊了江弛予一声,原想让他赶紧去睡觉,但话到了嘴边,突然又变成:“你想不想上大学?”
“你为什么突然问这个。” 江弛予没有把郁铎的问题当回事,只当他睡不着找他闲聊。
“我前段时间见了老周,他提到了你的事。” 郁铎顿了顿,又道:“搬宿舍那天,我还看见了你的课本。”
其实不止这些,郁铎知道江弛予每天晚上点灯熬油,都是在自学高中的课程。还有上回他被监控拍到在仓库附近徘徊,还险些被当作小偷,大概也是在那附近找了个清净的地方读书。
江弛予虽然从来没有提起,但郁铎知道,他心里还是有一个大学梦。
江弛予每天晚上在郁铎的头顶上看书刷题,他猜到郁铎早就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只是郁铎不问,他就也不说。
“上大学哪有那么容易。” 江弛予显然考虑过这个问题:“先不说我离开学校两年了,就算考上大学,以后的学费生活费都是问题。”
郁铎没有理会江弛予的顾虑,而是目不转睛地看着他,说道:“你只需要告诉我,想,还是不想。”
被郁铎那双深色眼眸注视着,江弛予像是受到了蛊惑一般,不由自主地说出了自己心里最真实的想法。
“想。” 江弛予道。
郁铎笑了起来:“那就行了。”
“什么就行了?” 江弛予一见郁铎那表情,就知道他心里又拿定了什么主意。他一脸警惕地看向郁铎,道:“你又擅自替我做了什么决定?”
从郁铎上次把他拉到工地卖给老周,再到带他去买手机,郁铎不是第一次这样自作主张。
“放心,这次坑不了你。” 郁铎将两只腿从江弛予的怀里抽了出来,抖了抖缩成一团的被子,重新在地上躺了下来。
“有什么事明天再说。” 腿上的酸痛缓解,随之而来的就是困意。郁铎拉高被子闭上眼睛,对江弛予道:“赶紧睡觉吧。”
第22章 哥
郁铎没有骗江弛予,这次他是真的没打算坑他。
既然江弛予想考大学,那么要解决的第一个问题,就是先读上高中。
这件事真要解决起来也不难,江弛予当年辍学的时候,学校还保留着他的学籍。郁铎通过郭丽红的一些关系,把他插进高三的一个班级。
江弛予离开学校多年,进公立高中有些困难,于是郁铎给他安排进了一家民营学校。私立高中的学费是贵了些,好处在于很快就可以入学。江弛予入学测试的成绩不错,校方还减免了一部分学费。
学校教务处里,江弛予在领校服和课本,郁铎手里捏着热乎的学费缴费单,心想可能用不了多久,自己就会后悔。
距离高考只有不到一年的时间,江弛予是不能再待在工地里了。为了给他创造好的学习环境,郁铎又 “斥巨资”,在工地和学校之间租了一套房。
这套房位于棠村三一路 128 号,是城中村里的一栋四层自建房,郁铎租的是顶楼加盖出来的一个小套间。
套间里有一厅一室,一卫一厨房,推开小厅的门,还有一个空旷的楼顶大露台。
城中村里环境脏乱,鱼龙混杂,租金十分便宜,但是周边菜场、饭馆、理发店一应俱全,生活非常便利,甚至连招牌响当当的罗马夜总会都在这附近。
郁铎原打算让江弛予一个人搬过去住,但江弛予说,如果郁铎也搬出来,他们原先 “商住两用” 的那个房间就能完全腾出来做办公室,日常开个会囤个材料,也更方便些。
郁铎觉得这话很有道理,反正租的地方离工地不远,索性就和江弛予一起搬了过来。
房子里原本就有前任租客留下的两张单人床,搬家的那天,两个人还在路边捡了一张别人不要的旧沙发。
郁铎把沙发运到家楼下,又让江弛予从房东那边借来水桶和抹布,两人一个喷水一个擦,把看不出原色的沙发打理得干干净净。
把沙发抬上楼之后,郁铎又载着江弛予去二手市场淘了一些家具,这些家具简单耐用,物美价廉,稍微收拾一番搬进屋里,家的模样就出来了。
江弛予还和园林景观那边要来了一棵桂花苗,种在楼顶的露台上。搬入 “新家” 的第一个晚上,郁铎坐在刚栽下去的桂花旁,看着房间里亮着的灯,心里有一种奇妙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