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胜南指的是明知城北区的那些人目的不单纯,今晚还邀请他们赴宴的事儿。
“我知道。” 郁铎来到林胜南身边,和她并肩一起往酒店大门走去:“那么多村民聚众闹事,要说他们事先没有收到一点风声,我可不相信。”
“街道办的不少人都是棠村户口。” 林胜南跟上郁铎的脚步,道:“他们也想看看还能不能从我们这里榨出点好处来。”
“按闹分配,会哭的孩子有奶吃。” 郁铎倒是把这些人的底细摸了个透:“那波刺头管杀,他们管埋,配合得还挺默契。”
自从郁铎受伤住院之后,棠村的拆迁工作就被迫暂停。砸伤郁铎的是一个二十岁出头的年轻人,警察将他和那天躺在挖掘机底下的人逮进去关了几天,很快又放出来了。
如今他们有恃无恐,一听到工地上传来机械声,就拖家带口地来撒泼打滚,饶是天王老子来了都不挪步。
虽是跳梁小丑,不足为惧,但也终究不是什么好事,林胜南一想起就觉得心烦。郁铎倒是一副不怎么上心的模样,先一步推开玻璃大门,朝林胜南比了个 “请” 的手势。
——“寿星先请。”
酒店的装潢是时下流行的中式禅意风格,郁铎和林胜南一路穿过亭台,走过廊桥,总算来到包厢门前。
雕花的木门一推开,门里坐着的大多都是郁铎的熟脸。
看见郁铎进门,一名大腹便便的男子就端着酒杯迎了上来。他的年龄看上去比林胜南还要长上几岁,但还是一口一个 “姐” 叫得亲热。
此人是郁铎上一个项目公司的 cfo,与郁铎的私交不错。除了他之外,今天到场的还有不少地产圈有头有脸的人物。
现在明面上林胜南已经不是三一工程的合伙人了,论资源论财力,她又只是一个建材供应商,乙方中的乙方,位于生态圈最底层,本是够不着这些人的圈子。但她做生意地道,为人豪爽,又生了一副热心肠,和她有过生意往来的人都愿意喊她一声姐。
“小郁,你来晚啦。” 男子来到郁铎面前,笑容满面地说道:“还敢劳烦我们胜南姐亲自出门迎接,得罚酒。”
郁铎还没开口说些什么,隔壁桌上就蹿出了一个年轻人,抢先一步接过了原本递给郁铎的酒杯,笑道:“郁总大病初愈,怎么能喝酒,这样,我替郁总敬大家三杯。”
说着,他将手中的酒杯斟满,一连喝了三大杯高度白酒,博得了满堂彩。
这个年轻人郁铎有些印象,好像是一家小建筑公司的老板,最近正在努力谋求和郁铎他们公司合作的机会,往他们公司跑得挺勤。
郁铎在他身上看到了自己当年的影子,不过现在的郁铎,在大部分场合,已经没有什么非喝不可的酒了。
郁铎到场后不久,蛋糕就推了上来,一群人吹完了蜡烛,又切了蛋糕,酒过几巡之后,郁铎来到林胜南给他预留的座位上坐下。
“李启东呢?”
郁铎环视了四周一圈,没有看见他公司的一位经理,今天和郁铎一起赴宴的几个人中,除了几个和林胜南关系不错的下属,还有李启东。
林胜南的头上还带着蛋糕附赠的塑料皇冠,刚才她被众人拱着喝了不少酒,这会儿酒气有些上脸。她看了眼正对面空着的一个位置,纳闷儿道:“刚刚还在这儿呢?上洗手间去了吧?”
“李启东酒品不好,醉了容易出乱子。” 郁铎伸出两根手指轻轻叩了叩桌面,低声对坐在下首的助理交待道:“先出去找找李总。”
助理尚未起身,包房门就被人推开。不过来人不是李启东,而是酒店的老板 rebecca。
去年年初,rebecca 从所在的地产公司辞职后,就在郁铎的协助下开了这家酒店。酒店开业以来生意一直很不错,单是几家相熟公司的日常商务应酬,都足够维持酒店运营了。
今天在场的老板都是 rebecca 的老熟人,也是酒店的核心客户群。每次他们来酒店,rebecca 都会亲自进来打声招呼。
rebecca 人美嘴甜会来事,一露面,包厢中的气氛又热闹了不少。她端着酒杯绕着圆桌挨个儿敬了一圈酒,最后来到郁铎面前。
“郁总,好久不见,最近怎么都不见您过来?”rebecca 问郁铎。
“今年效益不好,工程款要不回来,全公司都勒紧裤腰带过日子呢。” 郁铎一晚上没喝什么酒,这会儿正端着一碗虫草粥慢悠悠地喝着。
“尽胡说八道,您都在勒裤腰带,那我们早就倒闭了。”rebecca 夺过郁铎手中的碗,又往他手里塞了一只红酒杯,凑到他身边亲自替他斟满:“没事多来照顾照顾我们的生意啊,您不来的日子,上班都没劲儿。”
郁铎入行早,又赶上了房地产发展最好的那几年,在这些发家的大佬里,他算得上年轻。
虽说此人的诸多所作所为令人不齿,人品也有待商榷,但他出手大方,长得又俊,不到三十的年纪就打下这样的基业,无论从哪个方面来说,都是个黄金单身汉。
rebecca 平日里从不掩饰对郁铎的好感,她这话一说完,众人就唯恐天下不乱地跟着开起了二人的玩笑。
面对大伙儿善意的调侃,rebecca 始终表现得落落大方。郁铎这样的场面见识多了,始终老神在在地靠在椅背上。
在众人的起哄下,他笑盈盈地端起杯,和 rebecca 喝了杯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