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胜南见李启东冥顽不灵,只得搬出了郁铎:“郁总现在就在后面的车上呢,走不走?要不我请他下来和你聊两句?”
李启东闻言一惊,他没想到这么晚了老板还在这里。李启东这些年天不怕地不怕,就怕郁铎。
这下他不敢再造次,恶狠狠地瞪了对面的男人一眼,心不甘情不愿地让工人们解散回去。
然而工人们并不愿意就此离去,他往两边让出了一条道,站在路边兴致勃勃地围观了起来。
听说老板也在这里,大家都来了劲,李启东这回八成要吃瘪,工地生活枯燥乏味,好久没有这么有意思的热闹可以看了。
林胜南当下可顾不了这么多,眼下更重要的事是安抚苦主。刚才她下车的时候,一眼就看到了那辆被砸的车。
奔驰 gls,最低配也得小一百万,李启东这狗东西尽会挑金贵的东西糟践。
故意毁坏他人财物可是刑事案件,车的几面玻璃全碎,车身被砸得坑坑洼洼。最近上头打黑扫恶的势头很猛,对方若是抓着不放,李启东可得在大牢里蹲上一年半载的。
林胜南是无所谓李启东的死活,但郁铎树大招风,势必会跟着惹上麻烦。
论谁大晚上被四十多个壮汉包围着,多少都会有些害怕。但那个年轻人从刚才开始一直都是一副气定神闲的模样,看来也不是什么善茬。
林胜南走上前去,扬起一张笑脸,头顶上的路灯投下一块浓重的黑影,她看不清对方脸上的表情。
“真是对不住,我这小兄弟喝了酒就有些冲动,让他来给您道歉。” 说着,林胜南转身看向李启东,斥道:“听到没有?滚过来道歉!”
陈启动这会儿像是聋了一般杵在原地,他自认为受了委屈,打定了主意拒不道歉。
“这个孩子的脑袋不大好使。” 林胜南瞪了他一眼,暗暗在心里给他记上一笔,转过头来继续陪着笑脸:“我替他向您说声对不起,您看看车子的事要怎么处理,我们一定尽力配合。”
林胜南的话音落下许久,对方迟迟没有说话,似乎正在盘算要怎么狮子大开口,林胜南的心开始上下打鼓。
软的不行看来得来点硬的,就在她准备改变策略的时候,对方突然喊了一声:“胜南姐?”
熟悉的声音让林胜南微微一怔,她抬头向上望去。男人也在这时略微站直了身子,整张脸从阴影里转了出来。
他的个子很高,黑色的衬衫挽到手肘处,发型修剪得干净利落。多年未见,他的五官在时间的雕琢下深刻了不少,整个人比林胜南的印象中的样子成熟了许多。
他的瞳仁是黑中泛着冷色调的灰,如今再看这双眼睛,竟从中看不到半分往昔的模样。
“弛予!江弛予!” 林胜南瞬间认出站在她面前的人是谁,惊讶地说不出话。过了好一会儿,她上前一步,激动地攥住了江弛予的胳膊:“你回来啦?你啥时候回来的?回来了怎么不说一声?”
也难怪林胜南的反应这么大,五年前她将江弛予送上飞机之后,就再也没有和他见过面。刚开始的时候他们还在微信上保持着联系,但两年之后,江弛予突然音讯全无彻底消失,连微信都删了。
直到前年,林胜南的银行卡上突然收到了江弛予打来的一大笔钱,总数正好和这几年郁铎通过她的账户给江弛予转的钱对得上。
“胜南姐,你怎么在这儿?” 江弛予的反应则淡然许多,他也没想到会在这里见到林胜南,扶住林胜南的肩膀,笑容客气疏离。
“陪… 朋友出来应酬。” 郁铎的名字都滚到了林胜南的嘴边,又被她临时拐了个弯憋了回去。林胜南不着痕迹地将江弛予推回背光处,不让他的脸暴露在灯光下。
“你呢?什么时候回来的?是要留在 h 市工作了吗?” 林胜南一连问出了好几个她关心的问题。
方才林胜南和李启东的对话,不知江弛予听见了多少,但他没有再多说什么,只是点了点头,道:“嗯,刚调过来不久。”
得到这个答案,林胜南的心里五味杂陈,又是欢喜,隐隐又有些担忧。
不过很快,重逢的喜悦还是盖过了那一点隐忧。
与江弛予阔别多年,林胜南当即想找个地方和他坐下来好好聊一聊。但现在不是合适的时候,一大群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人围堵在这里,大有不把戏看完誓不罢休的架势。
况且郁铎还在后面的车上。
“今晚太晚了,我还有些事儿要处理。” 心里头几番起落,林胜南已经拿定了主意:“这样,车留下,我帮你修好再送回去。”
江弛予没有马上回答,而是将目光投向了人群外的一辆银灰色的轿车。
林胜南生怕他看出什么端倪,连忙掏出手机打开自己的微信二维码,将江弛予的注意力吸引了回来:“你先加我微信,你啥时候有时间?必须出来和姐姐吃顿饭。”
“车的事不用姐你费心了,我自己处理就行了。” 江弛予收回视线,拿出手机扫了扫林胜南的二维码,不知是客套还是真心:“胜南姐你约的话当然是随时有空,等你的电话。”
郁铎安静地坐在车上,看着林胜南先是驱散了闹事的工人,又叫来了工地的拖车把被砸的 suv 拖走,最后把苦主送上出租车,全程用了不到十五分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