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肩膀怎么了?” 江弛予没有理会郁铎的气急败坏,按住他的上半身,目光向下游移。
郁铎今天在工地上滚了一身泥,回家之后换了一身宽松的家居服,江弛予进门后不久,就发现他手臂的动作有些不大利索。
就在刚刚,郁铎往他碗里堆菜的时候,江弛予无意间瞥见他的肩颈处有一大片淤青。
见郁铎不回答,江弛予不客气地将他的衣领又往下剥了些,暴露出大片胸膛,他的目光也如有实质一般,在淤痕上扫了一圈。
对上江弛予的眼神,郁铎一个灵激,半边身体开始发麻。
这片淤青比隔着衣服看见的严重许多,从锁骨开始,一直延伸到前胸,中间颜色偏深,四周渐浅,显然已经伤了好几天了。
“怎么弄的?” 江弛予问,那一大片青青紫紫的伤痕,不断刺激着他本就脆弱的神经。
郁铎这才意识到是怎么回事,他垂眸瞄了一眼受伤的地方,满不在乎地说道:“哦,前几天在工地上不小心碰到的,不碍事,你要不要吃水果?”
这个说辞忽悠不了江弛予,他已经过了郁铎说什么都信的时候了,这明显是打击伤。
“是不是王建明那伙人弄的?” 江弛予松开手,声音冷了下来。
郁铎的紧张稍微有些缓解,他抬手理了理被拉扯得变形的衣领,起身坐了起来,心想江弛予真的是越长大越精,这都能被他猜出来。
“棒球棍,铁锹,钢筋,还是其他什么?” 江弛予今天没打算轻易让郁铎唬弄过去,继续追问。
郁铎看了眼江弛予脸上的表情,总算如实回答道:“铁铲。”
那天王建明手下的那群混混挥着铁铲恐吓公司的实习生,郁铎出面阻拦,肩膀一不小心就被伤到了。
听郁铎简述完事情的经过,江弛予险些一口气提不上来。拍在郁铎肩上的那一铲子,就像是直直抽进了他的心里,整个胸腔连烧带燎,火辣辣地疼。
“王建明最近都干了什么好事,我早就已经知道了。” 江弛予不想再假装若无其事,连声质问郁铎:“他连续招惹了你这么多天,你为什么不告诉我,也不来找我,甚至到现在都还想要瞒着我,你明知道他现在最忌惮的人是谁。”
江弛予回来这么久,在面对郁铎的时候,不是阴阳怪气话里藏刀,就是小心翼翼如履薄冰,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直截了当地发过脾气。
一时间,郁铎也不知该悲还是该喜。
没有找江弛予帮这个忙,郁铎自然是有他的考虑,但他有预感,在这个时候把他的想法说出来,势必会火上浇油。
“又是为了我好?” 看着郁铎的反应,江弛予含义不明地笑了一声,先一步说出了他的答案。
既然江弛予已经想到了,郁铎把心一横,索性就往下说:“毕竟你们现在有利益牵扯,我不想把你牵涉进来,况且现在问题已经顺利解决了。”
江弛予看了眼郁铎青紫的肩膀,心想,这就是你说的顺利。
江弛予自小就不是一个情绪波动激烈的人,况且眼前这个人还是郁铎,怒气仅在他的心里停留了一瞬,很快就被他控制了下来。
郁结在心里的那口怒火散去之后,留下的心疼更是让人坐立难安。
“也对,我从来帮不上你什么忙,你一个人就能解决所有事情。” 江弛予很快恢复了平静,看向郁铎,又补充了一句:“你一直都是这样。”
“不是这样。” 郁铎看着他,心里有话不知从何说起,只能苍白的说:“况且王建明这事,最后还不是你替我解决的吗,不然他怎么会这么快善罢甘休。”
“那是我多事。” 江弛予冷静说:“你并不需要我做什么。”
这人是哄不好了,郁铎在心里重重地叹了口气,朝江弛予伸出手。
刚开始的时候他似乎有些犹豫,但最后还是小心翼翼地覆上了江弛予的手背,轻轻拢在掌心,像是一只尚未习惯撒娇的猫,笨拙地在向主人示好。
“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郁铎长着薄茧的指腹,无知无觉地擦过江弛予的虎口。
手背上传来的温度,让江弛予再一次陷入了自我厌弃,郁铎这么一个小小的动作,就让他完全没了脾气,连一张虚张声势的冷脸都没法再对他摆。
归根结底,这从来也不是郁铎的错,他不应该把自己的无力感迁怒在他身上。
“对不起,最近是我的情绪不好,你不要介意。” 江弛予不想让郁铎瞧出什么,将自己的手从郁铎的掌心抽出,拿起茶几上的手机,拨通了小赵的电话:“我让赵助送点药来,接下来一段时间我会比较忙,你自己多保重。”
没过多久,江弛予身边那个沉默寡言的助理就把药送上了门。过去郁铎的手就算只是破了一个小口子,江弛予都要亲自帮他处理好才肯罢休,但今天他只是把药送到郁铎手里,就和赵助一起离开了。
这天之后,两人之间略有起色的关系,也随着深冬的到来,莫名其妙地降了温。
郁铎这边的事态算是平息,但是圈内又有流言四起,说是建哥不知怎么触了江总的霉头,瑰湖毫无征兆地突然中止了入股金石的计划,金石寻求瑰湖的合作失败,现已无力回天即将宣布破产。
这一传闻虽然没有得到双方的证实,但是金石手里几个在烂尾边缘徘徊的项目再无复工迹象,大半高管跑路,已然可以窥见一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