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显得他这几天来的纠缠十分烦人且无理取闹,徒惹他人反感。
他的嘴唇蠕动片刻, 自知道真相起就不止一次的思考过现在这样的处境, 无奈只能在裴系青面前收起所有的焦虑和恐慌, 忍下几乎要窒息一般的难过和悔痛,“哥…”他的嗓音很沙哑, 反复斟酌的说几个字就要停顿一会儿:“我也不想这样骚扰你的, 以后我一定注意, 只是……你不要断开和我这边的联系好吗?”
裴嘉骏几乎是在用哀求一般的语气在说话。
他不知道裴系青去了哪里,现在又会在哪儿, 他是否自己一个人生活,会不会为了彻底摒弃过往而换掉所有和他们的联系方式, 独自一个人离开……
光是想想他就觉得无法接受。然而五年的时间了,他仍然没能抓住这个人半分。
“嘉骏——”裴系青顿了顿, 叹道:“还记得我们的第一次见面吗?”
电话那头没动静, 裴系青继续说下去:“五年前,那时候你才十二岁左右吧, 还没现在这么高,瘦瘦小小的,性格比较执拗。”
裴嘉骏顺着他的话回忆下去, 随即好像触及到了什么点,没有说话。
“我刚刚被二叔领回来的时候,从院子里进来,还记得你在客厅里看动画片,玩着玩具。”
“嘉骏,你一直是个聪明孩子,成绩也很不错,只是性格比别的孩子固执了些,这没什么不好的,”裴系青的声线一向清朗,缓声说话的时候很悦耳,“人生总要有点什么坚持,但有时候也需要适时放手一些不适合自己的东西。”
“你曾经的话一直都是我的告诫,”他轻轻笑了一下,“我们都有着不同的人生,可你不知道没有根的人就是一丛浮萍,没有办法安定下来,随波逐流不是它的意愿,却只能是它的唯一。”
浮萍没有归宿,只能在没有尽头的漂流中腐烂在水中,它们唯一能获得安定下来的机会,那就是沉底,然后成为一捧河中的残渣亦或养料。
“我们可以成为你的家——”裴嘉骏急急辩解。
“嘉骏,”裴系青很轻的叹了一口气,让裴嘉骏心头一颤,“你不懂的。”
电话对面的裴嘉骏使劲儿抓着自己的头发,不停的回想,回想自己曾经说过什么,做过什么。当记忆扭曲,变形,被拉长到某一个闷热的午后,他紧紧攥着手机,拾到被自己故意遗忘的,塞到记忆角落里的片段时,整个人都几乎要凝滞住了。
昏黄的午后,令人昏昏欲睡的蝉鸣,电视机里杂乱吵闹的动画片,一切都令人烦闷不已。
裴嘉骏梦呓般喃喃着说了出来,与十二岁那个满面憎恶的自己重叠在了一起,只是一个不掩恶意满腔愤怒,一个却手足无措挽留无门:“这里不是你家,滚…滚出去。”
这里不是你家。
这里不欢迎你。
滚出去。
坦坦荡荡,明明白白,直白得毫不掩饰,所以如此清晰。
“嘉骏,”裴系青淡淡道:“你想起来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