浴室的空间并不富余,他们挤在墙边。花洒源源不断将热水从头浇下,唐荼还处在释放过后的不应期,眼神空洞地仰头靠在瓷砖上喘息。阮幼青忍着还未解决的渴望,轻轻咬住他硬糖一般的喉结。
他的指尖与划过皮肤的水流一起下坠,沿着唐荼微微凹陷的背沟一路摸到柔软的缝隙中去。不知是不是缺氧造成的迟钝,那人并没有反应。
直到他没入一个指节,对方才忽而低呼一声,剧烈颤抖起来。
“不要!”唐荼低呼,本能地推开他。
阮幼青一惊,立即抽离:“抱歉。”他想要后撤一步,却又被一只手拉住。
“不是的。我,刚刚吓了一跳。”唐荼拢了一把流着水的头发,垂头深呼吸了几次,而后像下定什么决心,“没事,我可以,可以试试……”
阮幼青摇摇头将唐荼背过身去按在墙上不看他的眼睛,生怕抵挡不住一汪深情的诱惑:“下次吧。等你不怕的时候。”他撑在墙壁边,低头顶住唐荼的后颈,垂眼看着水珠从皮肤滑下,路过脊骨的沟壑,冲刷过玫瑰凤蝶,而后越过饱满的臀。他低叹着,蛰伏着,等到意识腾向空中的一瞬间,他仿佛看到了从唐荼腰间的刺青里飞出无数只闪耀的小家伙,翕动着孱弱美丽的翅膀。
他们终于早起了一天,吃过饭冲过澡,唐荼对着镜子整理头发,带上平光镜,在手腕洒了爱尔兰绿花,最后穿上了西装。
奶油色高翻领羊绒衫配同色西装裤,外搭一件橄榄绿的青果领。英式剪裁的西装多收腰,比例恰当的人穿才够好看,阮幼青盯着平整的梯形后摆不禁感叹西装还是要量身定制。
他们到工作室的时候,川井美羽已经等在门口了。唐荼走上前与她自然地拥抱:“好久不见了,川井老师。”
“变成优雅成熟的绅士了哟,唐先生。”他们自英国一面已有五年未见,很明显,今天川井也打扮过了,妆容精致,还少见得穿着高跟鞋:“进来坐吧。”
唐荼跟着她绕着工作室转了一圈,自然也去了作品陈列室。他们讨论了许久关于川井正在准备的个人展的细节,阮幼青见他们兴致正高不便打扰,于是悄悄退出去忙自己的。他独自站在电窑前,按下开关,看着窑内快速升温。钢管一侧玻璃被加热成落日的颜色,他看准时机取出仔细塑形。制作玻璃的时候,时间总过的飞快,待川井和唐荼来打断他已经是中午:“我们去吃饭了。”
出门的时候,小岛空站在路边焦头烂额地抱着个哭闹的小孩:“不哭了,结菜不哭了好不好?”阮幼青觉得她这腔调听着像是也要哭出来似的。
“我的小侄女。”川井向他们介绍说,“四岁,叫川井结菜,是我弟弟的小女儿。最近他妈妈得了肺炎在住院,爸爸又出差了,没人带她,就托我带几天。平时很乖的,不知道怎么这两天特别爱哭闹……可能是想妈妈了吧。”
小女孩的脸蛋哭得通红,一双圆溜溜的眼睛也红,时不时咳嗽。阮幼青走上前仔细看了两眼:“好像发烧了。”
“欸?”小岛空用额头顶了顶结菜的小脑瓜,吃力地调整了一下抱姿,“昨晚是发烧,可早上已经退下去了呀……”
阮幼青见小岛的两条细胳膊已经开始发抖了,虽然小女孩才四岁,不过对于娇小的年轻女性来说十几公斤的重量不容易应付,于是伸出胳膊:“我帮你。”
小岛摇摇头:“谢谢,但她认生,不给人抱的。”话音刚落,小女孩没什么挣扎便被阮幼青抱走,他轻轻踮了掂,好像比陆可可轻不少。
“结菜酱喜欢帅哥啊!”川井在背后笑道,“这不是完全没有认生嘛。”
小岛空总算是松一口气,捶打着自己酸痛的手臂:“怎么也不哭了……”
晴天的正午阳光正好,一行人徒步走去餐厅,不知是不是阮幼青的臂弯平稳有力,路上女孩渐渐昏睡过去。
“渡边君说他在餐厅等我们。”小岛空悄悄对川井说道,“要不要跟唐先生提前打个招呼……”
川井美羽默默摇头:“没关系的。”
阮幼青侧头看了一眼唐荼,那人一如既往挂着得体微笑,像没有听到。就像川井说的,这个人是不会让大家发生不愉快的。所以他们的用餐过程很顺利,唐荼也没有拒绝渡边的搭话,听说了唐荼的工作渡边凑不由殷勤了些,主动要跟唐荼对饮两杯:“初次见面,我叫渡边凑,玻璃艺术家。当然现在还不能与川井老师相比,但我会一直努力。”
唐荼礼貌地挡住酒杯:“现在还是中午,喝醉了就不好了。”
渡边没有在意,拿出手机将自己的作品展示给唐荼:“不知道您有没有关注过我们这边的玻璃展会,这次我带了些作品过去,才第一天就全部定出去了,接的单也要忙个小半年了。”
他颇有些炫耀的意思,可唐荼只翻看了几秒钟,简单称赞道:“非常精致。”
“唐先生日语说得这么好,是来留学过吗?很少听到有外国人说的这么地道,有些人总是词不达意的。”说完他瞟了阮幼青一眼。他平日里也是这样,有意无意就要映射一下阮幼青,最常见的便是跟川井和小岛抱怨他日语不好沟通困难,阮幼青从不与他计较,可这次他怕是选错了时机和对象。
唐荼静静看着渡边,嗤笑一声淡淡说道:“嗯,幼青来日本之前也只是自学了两三个月而已,我送他过来本也不是陪人说笑的,艺术家,作品好就足够了,又不是要在工作室做一辈子助理。”他说完转手便替阮幼青夹了一只甜虾,换上亲昵许多的语气:“你把她放下吧,吃点东西。”他们进了门之后唐荼一直在于川井聊天,渡边大概以为唐荼只是川井老师的朋友,并不认识阮幼青,谁知道马马屁拍歪了,只得悻悻低头喝几口酒,尴尬地度过剩下的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