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秦焓成婚,出宫开府,两个人才自在了一些。
所以,这样长久的交情,让邵舜英对秦焓的情绪波动十分熟稔。
秦焓心里非常非常在意自己的跛足。
但不是这种愤怒的在意,而是懊恼。
而且,仅仅是懊恼。
不自卑、不扭曲、不反感,甚至拿着此事做低调隐忍的挡箭牌——他将自己身有残疾这件事,利用到了一百二十分。
但这毕竟是他竞争那把椅子最大的缺陷。
所以他私下里,在非常积极主动地治疗。
——但是今天,自己提到这条腿看起来似是好了一些,怎么可能会令他愤怒起来了呢?
他应该兴致勃勃地告诉自己他最近又尝试了什么治疗方法才对啊……
邵舜英没有做声,静静地看着卫王。
“可是,你若娶了温惠,秦家的那个怎么办?”卫王立即换了个话题,甚至语带调侃。
邵舜英挑了挑眉:“秦辞?她裙下之臣不知道凡几,没了我还有旁人。说不准哪天,她老子就直接把她送上太子殿下的床。怎么办?她怎么办也不管我的事儿啊!”
卫王哈哈大笑。
刑部侍郎秦倚桐一儿一女,儿子秦睦是他们的智囊,女儿秦辞则如花蝴蝶一般在他们之中翩翩起舞。
太子和卫王都成了婚,秦辞立即便对邵舜英表现出来格外缠绵的兴趣。
只是不知如今邵舜英也得了赐婚,秦辞又将如何?
两个人的话题转向了风花雪月。
临分开,卫王却用折扇轻轻地敲了邵舜英的肩头一记:“我在宫里留了人手,会看着舜华的。你放心好了。”
邵舜英心中微暖,看着他绽出一个真诚的微笑:“我知道。谢殿下。”
看着他离开,卫王重又坐到酒楼的月洞窗前,倚了栏杆看楼下三教九流喧嚷,手里把玩着扇子,嘴角噙着笑。
似是惬意,又似是愤怒。
贴身的小内侍走过来,凑趣道:“殿下如何不告诉邵公子一声?让他也好有个心理准备。”
“要他准备什么?我都怕自己明日吃惊得不够真实。若是再加上一个在宫中遇到我的他,那岂不是明白告诉父皇母后,此事我是知情的?”卫王笑容戏谑。
小内侍想一想,颔首,却又自己笑出了声儿:“我却忍不住,总是想笑。这可怎办?”
卫王回手一记敲在他头上,笑骂:“舜英强了温惠。姑祖母看着没什么,却肯定憋了一肚子的怒火。我这心惊胆战的,亏你还笑得出来!”
“唉哟。”小内侍摸着脑袋,却依旧笑嘻嘻的:“其实又差在哪里呢?邵公子一表人才,日后还有一座国公府在手。温惠郡主嫁过去就是板上钉钉的国公夫人。日后生儿育女,跟邵公子安安静静地过日子,多好啊!非要嫁到那个注定了没好下场的曲家做什么?我倒觉得郡主未必就不愿意这段姻缘。”
卫王愣了一愣,失笑:“温惠要是有你这么通透,倒也不失为一件好事……”
顿一顿,看着小内侍笑了起来,伸脚踹在他腰上,笑骂:“小阉奴!就轮到你来教爷怎么跟周謇求情了?找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