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煐面沉似水,目光转了过去。
所有的护卫都暂时停了下来,人人都冷冰冰地看着她。
沈簪强忍着恶心,小心地在尸体堆中穿行,越过千山万水一般,到了沈濯身边,声音娇弱迂回,压得不能再低:“微微……我刚才……”
净瓶再也按捺不住,兜脸冲着她呸了一口:“你刚才把我们小姐推出去让人杀的时候的嗓门呢?你那劲道呢?”
原本朱凛还在一脸茫然地看着这个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艳俗女子,一听这话,脸色一变,右手扶上剑柄。
沈簪身子一抖,冲着沈濯,噗通一声双膝跪了下去,叩头如捣蒜,哭求不已:“微微,微微,我知道我对不起你!求求你饶了我!我错了,我都错了!我只是怕死……求你看在祖父份儿上,不不不,求你看在沈家的份儿上,看咱们都姓的是一个沈的份儿上!你饶了我吧!我这就走,我一辈子都不出现在你面前!只求你饶我一命!”
沈濯看着她磕头,脚步轻移,慢慢转开。
太好了!
她不肯受自己这个堂姐的礼,就说明她心里还有沈家!她还是会心软的!
沈簪忙调整方向接着冲沈濯叩头,一边继续哭求。
沈濯住了脚:“别拜了,站起来吧。”
沈簪哭着仰头看她:“微微,你不答应我我就不起来!”
“你先起来,不然没得商量。”沈濯淡淡地看着她。
朱凛愣了愣,急了:“微微!这种人,你饶她这一次,她下次还会害你!”
秦煐闷不吭声地往旁边一伸手,风色默不作声地把他用着最顺手的弓弩递了过来。
秦煐横了他一眼。
俞樵安静地从另一侧递了一把刚才黑衣人用的长弓过来,还有一支白羽箭。
秦煐抓了过来。
沈簪满怀希望地爬了起来,又哭又笑:“微微,我就知道!我们两个再怎么样,也是姐妹,我们血肉相连……”
“事情有再一再二,不会有再三再四。”
沈濯平静地截断她。
然后右脚轻轻地后撤半步:“你这种人,狗改不了吃屎。”
高高地抬起脚,砰地一声,狠狠地蹬在了沈簪的胸口!
一声惨叫,沈簪红黑斑驳的纱裙飞舞在半空中,划过一道弧度极小的曲线,直直地落入了洮水!
“沈簪,你不会明白,现在发生的一切,起因都是你把我推入池塘的那一下。”
那一下,原身死去。
那一下,自己来临。
那一下,一切,都偏离了所谓天命的既定轨道。
沈濯往前走了两步,站在洮水岸边,看着沈簪挥舞着双手在水中沉浮挣扎。
“微微……我错……了……微微……救我……”
“那一下,我一头撞在了池壁的石头上。虽然我始终不记得那时的情形,但醒来时,浑身擦伤。那些伤痕只能说明,我在水中挣扎了很久。而你,就在旁边,眼睁睁地看着。”
沈濯面色清冷,眼神漠然。
沈簪的手还在水面上,偶尔挣扎露头:“微微……微微……你比我善良……救我……”
回答她的,是一声利箭的破空声。
一支白羽箭直直地插在了沈簪的胸口。
沈簪挣扎的动作一停,双目圆睁,直直地看着岸边不远处,正在扔开手中长弓的秦煐,不甘心地,慢慢沉了下去。
水面上洇出一缕血水,逐渐增多,慢慢地散成了大片的红色。
“沈家簪小姐被截杀我等的匪贼飞箭射中,落入洮水!水流湍急,尸首无踪!”
俞樵看了秦煐一眼,大声宣布。
在场众人只默然了一瞬,立即齐声呼道:“明白!”
秦煐看了沈濯一眼,道:“日后即便翻出来,人也是我杀的,跟你没关系。
“你不要脏了自己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