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怕是净瓶,哪怕是隗粲予,更别提还有个朱凛。
秦煐听见沈濯闷闷地哦了一声,心情更好了三分,高高地昂着头,笑容轻浅地转身出了卧室。
外间里坐着朱凛和隗粲予,还有已经赶回来的太渊和李雉。
“净之已经醒了,她没事。一会儿吃过午饭,我们就出发。此地还是不要久留的好。”秦煐淡淡下令。
朱凛想要反驳,却被隗粲予轻轻碰了碰胳膊肘。
私下里怎么都好。当着李雉这样的朝廷命官、军营副将的面儿,朱凛顶撞秦煐,就等于清江侯府不敬皇子。这顶帽子一旦扣下去,朱闵怕是会打断朱凛的一条腿。
——洮州近在眼前,一天的路程而已。若是明天一早启程,晚间也就能到了。这样今天下晌自己还能找机会跟微微聊聊天。
可若是马上出发,那今晚住宿时,秦煐怕是不会给自己机会见微微。
等明天到了洮州,她肯定被她姑姑立即关进洮州府衙。
自己再想跟她单独说话,怕是要难上加难了。
朱凛心里盘算着。咬咬牙,没理会隗粲予的暗示,直直地看向秦煐:“微微身子还没好,刀伤也需要再等一等看。不如明日晨起再动身。”
李雉看到秦煐变了的脸色,忙上前半步:“其实沈小姐还是需要尽快去洮州看正经大夫。这边乡野村医的话,未必就能作准。咱们能早些启程是最好的。小侯爷,还是听王爷的吧?”
无视掉副将求恳的眼色,也不管隗生朽木不可雕的白眼,秦煐只是笑眯眯地上下打量朱凛:“果然只在军营里打打架是不行的。”
只在军营里打打架!?
这是在讽刺他井底之蛙么?
朱凛铁青了脸:“还请翼王爷指教。”
“昨天截杀我的人全军覆没。消息咱们能捂一天,捂得住两天么?”
秦煐斜斜挑眉。
“连长弓都动用了,还是一支不成功则成仁的百人小队,明目张胆地要置我和净之于死地。连你打着军营旗号都夷然不惧。你怎么知道,他们不会再来?
“昨夜净之生死不知,便是天塌下来,我也不会走。
“但是现在净之醒了,我自然不能再冒着让人袭击一次的风险。
“明早再走,夜间一个个的大好活靶子就算是白送给人家了。
“现在动身,夜里歇在哪条路的哪个镇上,咱们说了算。就算是再来偷袭,布置也必定仓促。
“没了沈簪,只要净之挺得住,我们完全可以放弃马车,一路奔马。
“若是快一些,兴许今夜就能抵达洮州。
“我和净之就绝对安全了。”
秦煐饶有兴趣地看着朱凛:“这些,你在兰州待了一年多了,竟然都不懂?沈信芳没教给你?还是你根本就没出过兰州大营?你是怎么当上的这个军司马?”
朱凛被他气得胸膛一起一伏,脸色从铁青变作绛红发紫,转身摔门而去。
内室的帘子挑起,沈濯在净瓶的搀扶下慢慢走了出来,瞪了秦煐一眼:“你不就是经历过生死追杀?好了不起么?这就能谁都看不起了?我表哥怎么了?我表哥怕我的伤势撑不住而已。我和表哥一年多没见,他又不知道我现在已经不像前几年那样娇气了。”
秦煐弯了弯嘴角,抬头道:“摆饭吧?吃完了好赶紧上路。”
隗粲予等人争先恐后地跑去催饭,自己却再也不肯回来。
净瓶在旁边,走也不是留也不是,只得再次悄悄退到墙角,不声不响当布景。
饭食摆上来,秦煐看了看,点点头:“不会影响你的伤。”
又问沈濯:“能骑马吧?”
沈濯道:“能。”
秦煐起身,微笑:“你吃吧。我去看看他们。一会儿让净瓶给你收拾好了,咱们就出发。”
终究还是没有跟沈濯同席共食。
净瓶松了口气,又抿着嘴笑:“小姐,三爷心里还是有规矩的。”
他惦记着她的名声呢。
沈濯嗯了一声,垂眸低头吃汤饼,不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