甲申颤颤巍巍地爬了起来,脚下还微微踉跄了一下,看着众人都走了,方才上前一步,软声劝道:“此事连大理寺卿左温周都是刚刚才知道,咱们比他们知道得还早,已经不迟了。”
“你是从哪里得来的消息?”邵皇后满面怀疑地看向他。
甲申支吾了一下,躲避开她凌厉的目光,叹了口气,低声道:“邵小公爷告诉了周小郡王……”
邵皇后讶然:“他从哪里知道的?竟然——”
陡然间脸色又沉了下去:“你跟大长公主府,来往可真不少!”
甲申噗通又跪了下去,愁眉苦脸:“往年的节礼都收下的,这也不能说忽然就不收了。”又慌忙指天誓日:“咱清宁殿的事儿,老奴若是跟周小郡王说过一个字儿,就教老奴天打五雷轰,死无全尸,下了阿鼻地狱也要过百八十遍的油锅!”
老内侍尖细了嗓子,急得变了音调。听得邵皇后忍不住露出了一个笑来,哼道:“罢了,本宫还不知道你?起来吧。”
旋即又皱了眉:“舜英是从哪里听说的?难道是二郎……可二郎又是怎么知道的呢?”
甲申再次爬起来,一脸不以为然,低声道:“刑部那个姓秦的,一开始不是想把闺女送进东宫?陛下看不上他。后来就不知怎么着,跑去巴结二皇子了……”
邵皇后紧紧地皱起了眉:“这件事我怎么也不知道?”
“老奴跟娘娘说过的呀!就那回,邵大小姐亲手做了面鱼儿给您用那回,老奴刚说完,大小姐就进来了的那回。”甲申忙不迭分辩。
舜华,打断了自己的思绪……
邵皇后眯起了眼睛:“我知道了。”想了想,命甲申:“去,你亲自去看看,舜华在做什么,是不是又在给她大表哥绣东西。”
甲申眉开眼笑:“肯定是的。老奴这就去瞧瞧。”
“你在那里绊住她,直到竺相出宫。”邵皇后声音冷冷。
甲申高高兴兴往外走的步子登时一顿,谦恭地躬身下去:“是。老奴明白了。”
……
……
当晚。竺相府。
左温周非常不高兴,甚至有些委屈。
“我好歹也在刑部跟姓秦的拼了这么多年,难道还不如一个刚摸着刑狱的家伙会断案?陛下这是看不起我姓左的!”
竺相瞟了他一眼:“举朝皆知,你是老夫的门生。老夫是太子的太傅。可沈家,乃是翼王的岳家。是,现在不算了。可此事毕竟还没有昭告天下。
“你去审翼王的岳家,审得人家有罪了,那就是你在替太子殿下打压手足。审得无罪了,皇后娘娘能饶得了你?陛下这是不让你作难,你还唧唧歪歪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