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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大理寺的牢头跟沈濯也算是熟人了,瞧见沈濯带着个丫头前来,倒有些发愣,忙上前一步,赔笑道:“沈小姐今儿怎么只带了个丫头来?路上可还安顺?”
沈濯含笑颔首:“多谢记挂。”又示意净瓶。
净瓶笑着塞了个布包在牢头手里,悄声笑道:“您可真是好人。不过无妨,我虽是个女流,却练过几天功夫。路上足够护卫我们小姐了。”
牢头手里下意识地捏了捏布包,挑挑眉,迟疑着点了点头,令身后的狱卒:“开门。”
等沈濯进了牢门,自己才微微背了人,打开布包,却见着小半袋子的金豆子!
金子!
融了都够给婆娘打支实心儿的金钗了!
牢头的两眼放光,忙抽了系子绑好,贴身放了起来。
天牢里仍旧气味腌臜、恶臭扑鼻。
沈濯和净瓶各自掩了口鼻,在狱卒的带领下直奔最里间。
沈恭这一年来竟没有什么大的变化,白发并没有添,腰身也没有佝偻。脸上仍然时不时流露贪婪无耻的神情,眼中闪过的,也仍然是不知所谓的傲慢和自大。
——真不知道他去云南究竟是不是流放?难道是去旅游不成?凭什么看不见半天受过苦的样子?
沈濯在心里狠狠地想:回去可得好好给万俟盛写封信,问问他,这个当年被他主导的流放,究竟是怎么变成了一趟养生之旅的?!
低眉顺目,沈濯一字不发地走到了沈恭的牢门前。
其实沈恭还是老了,耳朵眼睛都有些不大好。尤其是在武功驿被刺杀险些死掉,的确也吓破了他的胆子。
如今眼前这个美丽大方的小娘子款款行来,他是费了一番力气,才认出了这是他的二孙女。
二孙女……
沈恭忽然想起来,老管家花伯告诉他,就是这个二孙女沈濯,不仅害死了自己的大孙女沈簪,还害死了自己的三孙女沈溪!
这个,小贱人!
沈恭暴怒起来,冲过去双手用力地握住了监牢的栅栏木条:“沈二!你这个阴险毒辣的……”
沈濯忽地抬起头来,幽幽地看着他,一字不发。
那个眼神如一桶冰凉的雪水,将沈恭从头浇到了脚!
吉少卿前几天是怎么跟他说的来着?
“太后和陛下对净之小姐都格外疼爱,所以不希望她身上背上任何污点。
“这样嫁给给翼王本也没什么,可难保外头不会有小人嚼舌头说沈家仗着有个翼王妃,一应案子都囫囵糊涂过去了。往后万一有人翻说出来,倒让净之小姐受委屈。
“现在呢,咱们把这个案子干干净净地结了。等您回了家,沈尚书官复原职,净之小姐的赐婚旨意自然还会轰轰烈烈地送回来。”
这个沈濯,她是板上钉钉的王妃。
自己,得罪不起。
因为,吉少卿说了,会有人看着自己的。
有人,正在看着自己。
沈恭打了个冷战,咬着牙低下了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