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恭满心欢喜,冲回房间,不仅换了一身低调奢华的玄色绣金线如意云纹的长袍,还满手满把地抓了许多金玉配饰等物揣在了袖子和怀里!
崇贤坊里,离着沈家两个街口,那里有一家严记酒楼。
老鲍氏约了他在那里相见,交接信件。
这个贱人昨天那表情,跟死了一样。想通得倒快,不过一夜而已,就知道拿着前事来威胁自己了!
“贱人……贱人……”沈恭低低地咒骂着,脸上却得意地笑了起来。
不愧是跟了自己三十多年的女人,竟把自己偶尔念叨给她听的道上的保命伎俩,学了个十成十!
看来得费上无数的甜言蜜语,和自己那百试百灵的柔情手段,才能哄得转这个贱人了!
眼皮子浅也有眼皮子浅的好处,今儿自己悄悄带出来的这些金玉,想来应该足够看花那贱人的眼、堵住她的嘴了……
沈家的规矩一如从前。沈恭觑着天色,轻而易举地便摸到了侧门。
这个门出去,过一条窄胡同,对着的就是姑奶奶沈谧的家。
沈恭趁着守门的人一回头的功夫,脚步轻悄地溜了出来,看了一眼那边的门,连忙大袖遮面,转身便跑。
让闺女家的门子看到,跟让沈家的门子看到,估摸着应该没区别。
——这趟回来还没看见外孙和那个郡主外孙媳妇呢!不行,过些日子端午节,得敲打一下韦氏,好歹得让外孙过来给自己磕个头,让头回见外公的郡主外孙媳妇,伺候自己一顿饭!
沈恭只觉得心头一阵美滋滋。
从吴兴到京城那段路,没走到一半他就被人偷了钱袋。他是一路乞讨进的京,其间惨状,实在不足为外人道……他这辈子谁也没告诉过。
他为什么拼了命地贪钱、想要巴结荣华富贵?就是那时候,怕了。
一辈子都怕了……
可是如今,他竟然能有个郡主当外孙媳妇了!而且,听小厮们闲磕牙,说濯姐儿的亲事未必就真的不成——也就是说,还会有个皇子当孙女婿!
他一个要过饭的人啊!
这等天上来的福气,他为什么要往外推?!
便是老鲍氏……
出了胡同口了,沈恭侧身回头,眼角的余光查看着四周情形,只有一个茶摊上有几个人在闲坐,不尴不尬。
他低了头,避过那几个人的视线,疾步朝两条街外走去。
老鲍氏再合自己的心意,但如果过要拦着自己过舒坦日子,那也只有死路一条!
沈恭在心底里,恶狠狠地发誓:打明儿个起,老子就烂在春深斋混吃等死了!谁也拦不住!谁都一样!
辰光还早,严记还没开始上人。
沈恭问明了雅间已经有人等“沈老爷”,撩袍直奔过去。
……
……
“老爷去了严记。”刺桐低头回禀。
“为了几封信?老鲍氏还真是思虑深远啊……”沈濯的手指在桌子上轻轻叩击两下,看着瓶子里今晨新折的桃花,出了神。
“来的是谁?”
“品红。”
“你出去告诉国槐一声,修行坊的人手要多加一些,尤其是品红,要有专人看着。”沈濯吩咐下去。
品红拿来的那个翠环,必是有后文、有讲头的。
就像是老鲍氏要“交还”给沈恭的,那些“信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