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翻滚着撞在了街边的一根拴马桩上,七零八落。
周謇早就平安站在一旁,此刻才连忙冲了上去,后头跟着急忙赶来的几个家人小厮,扒开了已经散了架的车厢。一边高声急呼:“沈小姐,沈小姐你没事吧?!”
此时此刻,净瓶和沈濯倒真的都撞晕了过去。但净瓶却死死地将沈濯连同幕篱抱在了自己怀里,双手紧扣。
搬开木条木板,看见被捂得严严实实的沈濯,周謇的双眼微微一眯。
这小女子,果然好机警……
可是已经晕过去的人了,还不是任由自己搓弄?!
周謇脸上闪过得意,弯腰上手就要拉开净瓶。
“哎哟!这不是两个姑娘家么?你这位公子不是认得她家人,怎的不赶紧派人去她家里报信?”
“对对对!这边儿上有的是大婶大娘的,好似也用不着公子你伸手救人哪?”
旁边忽然冒出来两个抄着手的闲汉,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儿大的样子,两双四只眼死死地盯着周謇。
连带着一拥围上来不知道多少看热闹的人,指指点点,七嘴八舌。
周謇的手僵在半空,伸不下去了。
顿一顿,直起身来,温润如玉地和蔼笑道:“说得也是。我也急得没了章法了。快,去沈学士府上报信!这旁边可有邸舍医馆?快请几位大婶来帮个忙,将沈小姐和她的丫头抬进去先治伤要紧。”
立即便有几个中老年妇人过来,哎哟哎哟地心疼着,上前去想要分开净瓶和沈濯。
而净瓶便在她们一用力之时,陡然醒来,眼睛猛地一睁,哑声喝道:“不许用我们小姐!”
几个妇人吓了一跳,大惊小怪:“嗬!这小姑娘!好大的嗓门!”
待看清是几个女子,净瓶那一口气顿时松了下来,连忙低头看自己怀里的沈濯:“小姐,小姐?!”
沈濯“昏迷不醒”。
妇人们忙道:“小姐必定娇弱,从马车上摔下来,便是你护得紧,怕也一时难醒。这拐角便有个医馆,不如我们几个扶你二人过去吧?这位公子已经遣人去贵府报信了,想必过不了多久便有家人来接。你不必担心。”
净瓶茫然着看向在一边长身玉立的周謇,木然了一般,呆呆道谢:“多谢公子仗义相助。还请公子留下名姓,待我回府禀明家主,也好登门道谢。”
留下名姓,等你道谢?!
这种人人侧目的情形之下,一贯清淡高洁的周小郡王,又怎么留下名姓呢?
周謇的手指在袖笼里紧紧握成了拳头,笑得彬彬有礼:“些许小事,何足挂齿?既有这几位大婶相助,想来姑娘与沈小姐都已安全了。我毕竟是男子,多有不便,告辞。”
“呃?公子如何知道这车中坐的是我家小姐?我家孝中,小姐不得已出门,马车上一无标记。小姐也从头到尾戴着幕篱并未有半刻摘下……”净瓶目露疑惑,直直地看向周謇,“公子究竟是何人?”
周謇深吸一口气,勉强维持住笑容:“告辞。”
带着人,转身大步走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