幕云景这才满意的坐上车,打开车窗跟他挥了挥手。
说真的,那一刻,夏篱突然想追上去,告诉幕云景自己愿意跟他回家。他心肠很软,幕云景哑着音和他说离不开自己时,他不可能不动摇的。
他回去时,父亲惊讶的看着他,问道:“小篱,你怎么没和大人回去?”
夏篱料定和他说实话会招来一大顿数落,斟酌着回答:“我很久没陪过你们了,想多待几天。”
这时,omega母亲从厨房里走了出来:“小篱,这就是你的不对了,无论你和大人有什么误会,他如今都拉下面子过来接你了,你就应该听话懂事一点,跟他回去。”
即使知道他们会这样说,夏篱还是禁不住心里一凉:“母亲,我们的事有点理不清楚,我需要静下心来想一想。”
“你想什么?”夏父恨铁不成钢的瞪了他一眼,“大人这么多年来对你荣宠有加,你就不能知足安生一点,总整出些麻烦事出来!”
“父亲”,夏篱淡淡的说:“您不了解我和先生之间的情况,您不明白,他——”
夏篱有些痛苦的看着眼前的亲人:“他不爱我。”
“小篱,你在说什么?”母亲赶紧跑到他身边,用手抚了抚他的头发,“你这样的出生注定要嫁给一个权势的alpha,这是振兴家族最无尚的荣耀,议长大人能选中你,那是我们整个夏氏家族的殊待,你怎么能和大人因为这样的事置气,家族联姻,从来都是如此,喜欢不喜欢的都太虚假奢侈,他总归宠着你不就行了。”
夏父也跟着语重心长的教导:“小篱,我知道,大人有时候是……荒唐一些,但无论他在外面找多少omega,你的位置是没人能撼动的,别成天的胡思乱想,再这样不知好歹,大人真生气了,你正主的位置可就说不准还能保住了。”
夏篱失望的看着父亲,只觉得胸口一阵钝疼,不再说话。
有什么好说的,alpha天生领导人,omega天生被领导,这已经像我们天黑了就要闭眼睡觉一样稀疏平常。
母亲和父亲的婚姻也是家族联姻,他们谈不上什么喜不喜欢爱不爱的,只要尚可过下去,那么这段婚姻就是正常的。
夏篱从小就被教着温柔得体,知晓礼数,也被告知把未来的alpha丈夫当成自己的天,尊为自己的神,夏篱默默的接受着这种思想,也从来没觉得这样有什么不对。
因为他那时有了心悦的alpha,甘愿为他弯腰置鞋履,把他当成一生一世的爱人。所以,才会由着幕云景这么的欺负他,如同a先生所料定那样,他怎么欺负都不会离开的。
他也的确没有离开过。
可这一次,他真的绝望了,一颗本来就满是疮痍的心终于被伤了个彻底,一直以来的压抑和隐忍也达到了即将崩溃的临界点。
他可以找其他omega,只要还记得回家。可如今不一样了,他的a先生是真的不在乎他了啊,不在乎他的死活,利用他,真正意义上的抛弃他。
夏篱回母家的这些天一直在想,是否,他太较真了些。可要是反过来呢,就算布置的再周全和万无一失,若是幕云景有半丝危险存在,自己绝对会疯掉,还管什么计不计划的。
说到底,他就是不爱,从始至终都不爱。
有那么一瞬间,夏篱突然讨厌这样做为菟丝子的自己,这样依附于a先生而一无是处的自己来。
这几年,他除了每天等幕云景回家,围着围裙给他做饭,随时随地让他艹以外,好像真就没什么太大的价值了。
那么,如果有一天,幕云景彻底抛弃他了,自己又该怎么办……他这一生着实可悲,所有人都羡慕他良好清白的家世,知道他有一个主宰自己又能裁决旁人的权贵丈夫。
可他的父母只把他当成了向上走的踏脚石,丈夫把他当成了随手赠予温柔就能贴在他怀里乖顺听话的玩宠。
他看似拥有了很多,却又什么都不曾拥有。而那位a大人的爱更是高不可攀,无法强求。
“也许,我是应该做点什么了。”像安林格那样,活的洒脱一点。
“他说离不开我又是真的吗?”自然是又哄着他玩的。
夏篱心里涌出了满满的疲惫,他手里捏着那张薄薄的纸张,硬是觉出了千斤重,许久后,他深深的闭上了眼睛,还是再等一等吧。
第二天早晨,夏篱半睡半醒间抬了一下手,却感到指尖一片温凉,恍惚着睁开眼睛,就看到一张被无限放大的俊朗面容呈现在他跟前,一时间惊呼了一声,伸着胳膊往那张脸上胡乱扒拉了一下。
待意识完全回笼后,才发现来人原是幕云景,怔了怔:“先生?”
幕云景回答:“嗯。”
夏篱看着幕云景脸上被自己指甲剐蹭出的一道细长小伤疤,有些不知所措起来。
幕云景倒是没什么反应,眼神反而一片温柔。
几分钟前,他来到夏篱的卧室,看着omega抱着枕头睡的很香,睡颜又十分恬静可爱,忍不住附身想吻一吻他柔软的嘴唇,却被他一巴掌给呼啦了过去。
谁说折耳猫挠不伤人。
反应了好一会,夏篱才问:“先生怎么会过来?”
“办公途中,顺路过来看看你。”
夏篱不知道他这是顺了哪门子的路,点了点头,却见幕云景弯着眼睛,欺身压近,蜻蜓点水般的在他眉心落下了一个心满意足又蓄谋已久的吻,笑了笑:“宝贝,早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