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陶秩等了会,严述也一言不发,陶秩困顿地眨了眨眼睛,卷而翘的睫毛在他下眼睑上留下了一道阴影,他打了个哈欠,严述才开口说话:“先睡,我在这边看看你。”
陶秩弯着眼睛咯咯直笑,“我有什么好看的呀?”
“好久没看了,”严述摸了摸陶秩的头发,他的头发柔软蓬松,微微卷曲,在灯光下泛着好看的栗子色,手感像在摸小绵羊的毛,“哥哥还没看够,陶陶就长那么大了。”
陶秩觉得严述的表情看上去好像有点难过,但是陶秩又不知道他在难过什么,在陶秩的世界里,他没有那么多忧愁,他也无法完全理解其他人的焦虑痛苦,哪怕对方是严述,他使劲想费劲想,也无法和严述感同身受。
陶秩伸出一只手轻轻握住了严述的手,严述默默转了下手腕,把陶秩的手压下去,握在了自己的手心里。
“没关系呀,我们以后还要一直一直在一起,我们还有好多好多时间。”陶秩实在困,但还是打起精神对严述说,“等你老了,我就不叫你哥哥了。”
“那叫什么?”严述问,陶秩调皮地笑了一下,闭着眼睛说:“我叫你严老头。”
严述发出极低的短促笑声,陶秩翻了个身,侧身躺着面对着严述,他的手躺在严述的手心里,温暖又安稳,周围都是严述身上淡淡的白山茶信息素味,让他觉得更困了,他又打了个小小的哈欠,嘟囔着说:“晚安,严老头。”
陶秩应该是真的累到了,很快就沉入了梦乡,他睡觉的时候很安静,甚至都不怎么翻动身子,严述一直坐在床边沿,他足足盯了半个小时,身形才微微动了动。
灯光从他顶上洒下,落下一片孤寂的阴影,他俯下身,越靠近越能闻到甜涩的桃子香。
味道始终是浅淡的,严述克制地小心嗅闻,陶秩丝毫没有察觉,他安然地闭着眼睛,睡得脸颊红扑扑的,像一只无辜的小羔羊。
从严述身上投下的阴影把陶秩整个人都笼罩了进去,陶秩的脸温热,手心也温热,严述凑近了就能感受到这一股融融的暖气,这让陶秩和他记忆里终日跟着他的小孩重合了,他有点迟疑地停了下来,却又很快地闭了闭眼睛。
他快速地在陶秩的嘴唇上碰了一下,柔软的触感让他有种做了很恶劣的坏事的感觉,但很快,他选择再次低下身,轻轻含住了陶秩的嘴唇,温柔克制地留下一个吻。
严述的初吻,是苦涩的药味。
元旦晚会当天,陶秩上完台,蹲在角落给余彦伦发消息,让他晚上晚点来接自己,话刚发出去,王思宇从后台门走下来,抓住了蹲在角落当蘑菇的陶秩。
“冷不冷啊?”王思宇随手脱下自己的羽绒服盖在陶秩的身上,陶秩的羽绒服落在了教室,他现在身上只有一件薄薄的演出服,哪怕有中央空调,也让人觉得有点冷。
陶秩把盖在自己身上的衣服拿下来,“我不冷,你穿吧。”
“还不冷,你都快打哆嗦了,我火气旺,一点都不冷。”王思宇把陶秩的手摁住,把衣服往他身上拢了拢,他的身形比陶秩高大,羽绒服本就是长款,陶秩站起来,把自己整个人都塞进了宽大的羽绒服里,嘿嘿笑着说:“谢谢。”
王思宇突然不好意思了,他低下头挠了挠后脑勺,硬是不敢看陶秩的眼睛,他轻轻说了一句什么,陶秩没听清楚,“嗯?”了一声,王思宇才大声说:“我说你刚刚上台跳得很好看!”
特别是陶秩跳起来做一字马的时候,像一朵凌空绽放的花,班上的同学适时发出热烈的喝彩声,在一片喧闹声中,王思宇眼睛都看直了,台上的陶秩和平时完全不一样,在他擅长的领域里,陶秩变得闪闪发光,自信而耀眼。
“那当然啦,我知道你之前是嘴硬骗我的。”陶秩微微抬起下巴,看上去像只骄傲的小孔雀,王思宇轻轻碰了下他的额头,“臭屁。”
陶秩还欲要说些什么,余彦伦刚好赶到了,叫了一声陶秩,陶秩兴冲冲地跑过去,王思宇慢腾腾跟在他后面。
严述也来了,陶秩刚站定,余彦伦就先开口夸他:“我们陶陶跳舞真好看!”
“什么呀,你们看见了!”陶秩瞪大了眼睛,一脸不可思议,他瞒了那么久就是不想他们来看自己表演,没想到还是被他们看见了。
“爸妈也来了,在看台那边,我们还拍了视频。”余彦伦晃了晃手里的相机,在陶秩吱哇乱叫中注意到了刚站定的王思宇,“这是?那天来接你的同学。”
王思宇先和余彦伦打了个招呼,但是对严述却一副爱理不理的样子,余彦伦捏了一下陶秩身上的外套,“哎呀,这是谁的衣服?”
“我的。”陶秩还没回答,王思宇就先举手说了,对着陶秩笑了一下再转头对余严伦说:“怕他冷。”
他还顺带看了一眼严述的脸色,反正他就是想看严述一脸吃下去还吐不出的表情,这让他觉得有轻微的快意。
严述把陶秩身上的衣服脱下来,递还给了王思宇,“陶陶穿我的就好,你也冷,不必麻烦了。”
陶秩一听能穿严述的衣服,小耳朵就动了动,但面上不显,只是一脸期待地看着严述。
他想,严述衣服上一定有很多白山茶信息素,他可喜欢啦。
王思宇接过自己的衣服,默默看严述把自己的外套脱下来,陶秩穿进去后袖子有点过长,他整只手都埋在袖子里,他用手捂着自己鼻子,偷偷闻了闻衣服上残留的信息素味道,感觉心满意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