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走了,此去经年,不知道会何时相聚了。”
望着远处波光粼粼的河流,李恪的眼神恍惚了一下。
“想好什么时候了?”
王子安扭头看了他一眼,见他脸上有一丝难掩的落寞,心中有些怅然,但也没有安慰。作为朋友,能做的,自己已经做了,但有些事情,必须他自己迈过那条槛,否则谁说再多也没用。
“今日回去,跟魏公把账目人手交代清楚之后,我就自请离开。”
大概是光线有些刺眼,李恪微微低了低头,声音有些发闷。
“我离开之后,有一件事情需要拜托于你。”
“说吧。”
王子安拍了拍手,看着眼前难得谈得来的朋友,非常干脆。
“帮我照看好母妃和六弟。尤其是六弟,从小性子顽劣,无法无天,我不在长安,担心他会惹出大祸,我离开之前,会向父皇恳请,让他来你这里学习——反正你也不差这一个徒弟了。别无所求,只求他能平平安安。”
王子安楞了一下,但随即点了点头。多个熊孩子而已,照看些时日,也算是尽了做朋友的本分。
“经此一事,他们再无助你之可能,你可怨我?”
沉吟了良久,王子安还是忍不住开口问了一句。李恪怔了怔,望着王子安有些歉意的眼神,忽然间扬眉一笑。
“不经此一事,他们也断无助我之可能。再说,因此事虽然触怒了几个老顽固,但是活人无数,可谓功德无量,我不后悔。”
望着李恪有些少年意气的脸庞,王子安不由心中释然,此人不愧是后世太祖盛赞过的人物,果然英武不凡,也不枉费自己的一番苦心。此番募集粮草,自然是为了灾区百姓,但是对李恪来讲,又何尝不是一番救援?一是急流勇退,借机跳出东宫争夺的旋涡,二是收获一波民心,让那些想对他下手的人不得不忌惮三分——
“可惜我不能亲自参加这次救援,心中倒是颇有些遗憾。”
“这有什么可遗憾的?你这种人也就适合这种投机取巧的事,那种具体的救援工作真的不太适合你这种小白脸。”
王子安笑着打趣了一句。李恪翻了翻白眼,没搭理他,讲得跟自己不是小白脸似的。
“救灾是一个十分具体的过程,粮食只是其中之一而已。大到灾民的安置回迁,小到灾民的衣食住行,林林总总,繁琐细碎,必须由经验丰富,德高望重的大臣亲自出面不可,魏公从各方面来讲,都是不二人选。”
“我知道。我只是有些遗憾而已。”
李恪语气忽然有些低落,他知道王子安在刻意地回避开那个最敏感的话题,不想让自己多心,但是他知道,很多事情,不是不能做,而是他不能做,自己的身份,就是一道无形的枷锁。
王子安眸光忽然闪动了一下,扫了一眼李恪,若不经意地转变了话题。
“你如果想要尽一份心力,也未曾没有办法,我听说大灾之后,必有大疫,你此番回去,立刻召集一部分医护人员,送到魏公那边去,估计倒是能起到不小的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