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要是被关太久,那个团伙很有可能就消失了,不知道要暗地里祸害多少人才能再浮出来,所以,他得放。”
谢霖看了里面的郑远峰一眼,忽然觉得后背直发凉,有什么东西压在背上,让他觉得直不起腰:“你知不知道,把他放了会有什么样的后果?”
“知道。”
“叶青舟!”
叶青舟却依然神色不改,冷静得让人发指:“我知道。”
监控室里一时死寂,只剩陆薇薇和秦一乐大眼瞪小眼,还是没弄明白发生了什么事。
应呈单手插兜,痞里痞气耷拉着肩膀,忽然笑了,从桌上抄起文件和纸笔塞过去:“你们俩,上吧。”
谢霖几乎起跳,伸手就拦:“你以为这事是闹着玩的吗?你带人带了多久,就敢让两个实习生参与审讯?你不怕出事我还怕呢!”
他这幸好是跟来了,要是没跟来,这两个孩子还能不能健康成长了?
“这有什么,又不是让他们两个单独审,这不是还有你跟着吗?再说了,你没听哥的意思?
就是让你们放人的。就这老狐狸油盐不进的样,千年难得一遇的练手模板,错过这个,上哪找下一个去。”
他哪里会肯,瞪了一眼:“你跟着胡来是吧?”
叶青舟说:“不胡来,我有数。这人归我禁毒支队,出了事我担着。”
“担着?你担个屁!你明知道这老狐狸背后有一个贩毒团伙,还把他放出去?他一天卖出去的毒品能霍霍多少人,你自己心里没数吗?
能关他几年是几年,关不死他就是我们自己失责,是我们找不到证据,凭什么把他放出去让社会承担这个风险?”
叶青舟被人指着鼻子骂,反而笑了:“谢霖,老子自从第一脚踏进这个门,就在跟毒品过不去,枪林弹雨,我闯多了,老子的队伍没一天是完整的,不是这个进去,就是那个埋地里,你跟我谈责任?嗯?”
他忽然出手,几乎是眨眼间就一个反剪把谢霖摁在了墙上,胸腔砸墙的一声闷响吓得两个实习生和两个看监控的干警齐刷刷站了起来。
“谢霖,老子告诉你,今天我怎么把他放出去的,明天就怎么把他抓回来。我活一天,这老狐狸就被我膈应一天,他想自由自在地贩毒?可以,等老子死!”
他赶在应呈动手前松了手,往后一退,目光里透着一种随时准备同归于尽的恐怖决心:“你记住了,扯着嗓子朝我骂人,这是最后一次。”
“都是自己人!闹归闹吵归吵还动起手来了?破案不积极,朝自己人下手倒是挺狠啊?生怕陈局气不死是不是?”
应呈上前一左一右把两个人分开,然后扭头狠狠瞪了叶青舟一眼,一手肘打在他胸口,把他摁在墙上,“他骂你是最后一次,你在我面前动我的人也是最后一次,礼尚往来,啊?”
叶青舟也不还手,应呈自己缓了口气把火气压下去,帮谢霖开了门:“你带他们审人去吧。”
谢霖摇了摇头,到底是没说话,活动了一下肩膀,带着两个实习生出去了。
陆薇薇回过神,颤颤巍巍问了一句:“副……副队?没事吧?”
“没事,就当被狗咬了,再说了,自家狗已经咬回去了。”
她一噎,没好意思提醒他,他嘴里的「自家狗」等级比他这个「捡屎官」还高一级。
谢霖倒是越想越气不过,皱着眉头又骂了一句:“这帮狗东西,都是有家不回的货!”
一个两个的,就爱什么事都自己扛,抗个屁,当市局其他人都是空气吗?
就算再怎么气,面对两个新来的实习生,还是深呼吸一口气压了下来,临进门之前又小声交代了一句:“刚刚叶队和你们应队的话,听懂了吗?”
秦一乐老实摇头。
“听着。”他一左一右揽住两个实习生的脖子,压低了声音,“我们现在的证据,只能坐实冯小月确实杀了人,但没有任何证据能指出背后雇凶的那个人是谁,也没有办法证明郑远峰背后有个贩毒集团,甚至没有证据能证明他清洗了现场。
所以,等会进去了,你们俩来主审,不要怕,就是走个过场给你们练练手,审成什么样都没关系,能审出来最好,审不出来,等会叶队和应队也会过来救场的。明白了吗?”
秦一乐点头:“懂了。”
谢霖拍了拍他们俩后背,这才推开了审讯室的大门,结果下一秒,紧跟在他身后的秦一乐就因为太过紧张而一脚踩了他后跟,然后猛一缩,又撞上了身后的陆薇薇。
整个审讯室立刻弥漫出一种尴尬感。
谢霖只好轻咳了一声,言简意赅:“你记录。”
然后领着陆薇薇坐下,故意说:“我们今天就是跟第一报案人问问话,不用紧张,想怎么问就怎么问,我不会插手的,你们来吧。”
秦一乐连忙往里一挪,翻开笔记,承担了记录员的职责,陆薇薇则坐姿端端正正,往他面前的笔录记录单瞥了一眼,见第一栏写的是姓名,就问:“姓名?”
郑远峰也穿着西装,却跟应呈的二五仔风格截然不同,一尘不染的白衬衫也绷不住他的啤酒肚,表情动作里都透着一股子商人的精明气,此刻非常和善地笑了笑,先向做为带教老师的谢霖一点头,然后才回答:“鄙人郑远峰,关耳郑,远方的远,山峰的峰。两位是不是刚上班?青年才俊啊,想当年我这个年纪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