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以前用过隐形眼镜吗,这种和镜框眼镜不一样,是不能久戴的,人家店员都说了,你度数太高最好还是戴镜框眼镜。”
“那种太贵了。”
“你到底知不知道日抛和月抛的区别?折算下来未必比配镜框眼镜便宜到哪去,还不如直接配镜框的呢。”
江还一笑,他现在戴着隐形,总算是摆脱了半瞎状态,非常开心:“戴久了换一种,图个新鲜。”
应呈顿时无言以对,只能话题一转:“对了,你之前那副眼镜呢?”
“早就弄丢了。”
他「哦」了一声,又带江还去服装城买了几套换洗衣服,毕竟两个人总不能连衣服都公用,然后就去了超市。
江还像第一次进大观园的刘姥姥,挽着购物篮左顾右盼,紧紧跟着他,一步不敢走远,仿佛生怕自己走丢。
“我平时不太着家,都不知道我家里缺了什么,反正得过且过,你帮我打扫了一遍,比我清楚,自己拿吧,不用客气,我来付钱。”
应呈说着拿过那个空购物篮,江还很乐于接受安排,一旦被安排了工作,就顿时觉出自己独一无二的重要性,非常热情地行动起来,他精于生活,清楚地记得应呈那个没有活人气息的家还少什么,像一只灵巧的燕子,不停穿梭在日用品区,应呈看得目瞪口呆,急匆匆追着他的步子跑,越发觉得这小子简直是天赐的田螺姑娘。
捡他回来,属实不亏。
于是目前的情况顿时变成了应呈像个卖菜大妈一样挎着篮子,跟在江还屁股后面跑,一瞥眼看见身边的货架上是男士护肤品,忍不住看了一眼依然在和各种日用品货比三家的江还,这小子……
可能需要保养保养。
但他一个连洗面奶怎么用都不知道的钢铁直男,对化妆品和护肤品的认知还停留在大宝sod蜜,实在是一窍不通,扫了一眼价格,顺手挑了一个最贵的就要往篮里放,却被江还及时拦住:“你拿那个做什么,你应该不用吧?”
应呈的手顿了一下:“我是不用,但我觉得你应该需要。”
其实江还五官深邃,如果不是因为长期流浪所留下的痕迹,养白一点,肯定是个十分养眼而耐看的人。
谁料江还却把东西放了回去,然后拉着他就走:“我不用。这类东西不能乱买,不熟悉自己肤质就乱用的话,反而会造成更大的问题。”
“你活像个化妆品推销员。”
“一看应大队长就没有女朋友。”
应呈觉得自己仿佛受到了鄙视,凉凉一刀捅了回去:“怎么,你有?”
江还被他这种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反击方式逗笑:“好吧,我也没有。只不过我有留意过别人的对话,观察别人是我的一种小兴趣,可以从中旁听到很多我平时注意不到的有趣的事,比如护肤。”
但凡应呈有兴趣好好听听女孩子之间的交流,也会对护肤这个词有所印象。
应呈此刻却深深体会到那些被迫陪老婆逛街的丈夫们的心情,瞥眼见正好走到了零食区,终于眼一亮,转移了话题:“走,买零食去。”
江还终于失去了购物的主动权,乖巧跟在他身后看他扫荡各种包装得花花绿绿的零食。
“你不吃?自己拿,我付钱,不用客气。”
他摇头,只是笑了笑:“谢谢应大老板。”
应呈猛然想起,他很长一段时间都在流浪,生计都难以维持,早就跟寻常世界脱节了,这些在他看来司空见惯的东西,或许……
在他眼里都是未曾见识过的新物什。
他于是收回手,不动声色地带他绕到了老零食专区,一回头,果然,江还的眼里也隐约迸射出了孩子一样的光彩。
零食就是孩子们对时代变迁最直白的认知,一种零食的消失,就代表了一个时代的结束,而得益于科技的发展,怀旧党依然可以从各种渠道买到本该消失的零食,用稀薄的怀念和记忆勉强养活一个逐渐落后的情怀。
应呈注意到,江还站在货架前,看着一款老牌子的乳饮料出神。
幸好,他对这个牌子还有一点认知。这牌子真的很老很老,大概三十年之久,幸好厂家另辟蹊径做了其他饮料,才能用拆东墙补西墙的方式勉强支持这种甜牛奶运营至今。
他爸应爱华同志,曾在十几年前为了买到这种甜牛奶,自驾三天两夜赶去厂家跨省批了一整车,自那以后,厂家每个月会专门派人绕路送一箱到兰城。
那个时候,企业与消费者之间,像普通的朋友一样友好而和平,只要有孩子喝,无论是赢是亏,企业都没有不做这种饮料的道理。
只是十年前,傅叔最后还是绝望地停掉了这种牛奶,因为他们家再没有人喝了。
应呈曾有一次出于好奇,向傅璟瑜要了这种牛奶来喝,不过只尝了一口就彻底献祭给了垃圾桶——实在是太甜了,完全超出了他的糖分摄取量。
之后的过敏反应更是让他彻底绝缘于乳制品。他曾经一度以为这种甜到变态的牛奶不会再有人喝,没想到几年后,这牌子居然还在生产。
“这牌子太老了,我估计附近也就只有这一家超市还有在卖,你喝过?”
他点头:“很小的时候喝过。我记得很甜,草莓味的。”
“那你要吗?”应呈知道他不会直接表白自己的诉求,更不会向他讨要任何东西,因此虽然是这么问了,但已经下手把牛奶放进了购物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