墙角吵闹的昆虫都熄了声音,唯有细雨滋润的声音,在悄摸抚去盛暑的酷热。
裕泰久久寡言,唯有手臂如藤蔓缠绕着楚辞,与其说抱,禁锢却更恰当。
他连哭泣都是哑忍,若非是实在不安,绝不会露出这般恐慌。
次日醒来,裕泰已经不见,不过跟在他身边的守善却留下了。
“大人说了,姑娘有什么需要,只管吩咐。”
楚辞知道他是不放心,但又抽不开身,才把守善给她,听她差遣。
“你忙去吧,我有事会叫你的。”
守善年纪不大,两眼清澈无害,像是刚进宫的,楚辞原以为他像其他人好打发,没想到人犹疑了一下,最后却摇头。
“这不行,大人吩咐了,奴才就得候着。”
楚辞莞尔失笑,不知道是个死脑筋,还是跟裕泰一样是个操心的命。
“那麻烦你,去太医院给我告个假吧。”
守善歪了歪头“这倒也成,姑娘在房中稍等,奴才去去就回。”
守善说话口音偏北,儿话音利索轻巧,腔调里总有些不自然的俏皮味道,不知怎的,楚辞听他说话总想乐。
“嗯,快去吧。”
守善走后,雨又开始下了起来,绵绵细雨,淅沥沥的停不住。
楚辞乖乖在屋子里呆了一整天,起初还觉得闲逸,不用抓药看病,后来就觉得无聊透顶,坐在屋檐下发呆。
而旁边的守善却耐力惊人,直挺挺地站了一整天。
“你饿不饿?房里有糕点,你饿了就去拿。”
守善怔怔地瞄了一眼她,回了句不饿,身子动也不动。
入夜后,楚辞便忍不住想起八月,坐在门槛上,愁思郁结,暗暗神伤。
“你...”守善终于动了,不乐意地走过来“姑娘身上有伤,不能这样坐着。”
这回头如果被雨偷了寒,大人会追责他的。
楚辞笑他孩子气,忽听见门栓动了,她伸长脖子起身,真的是裕泰回来了。
守善吓坏了“哎哎哎,你别动,我去开。”
说罢,他溜得比耗子还快,跑过去就把门栓打开,一见到裕泰,他立即收敛了玩性,看着撑伞立在门口的人,恭敬颔首。
“大人好”
“嗯,回去吧”
之后撑伞走到上房屋,雨珠击打伞面,裕泰站在雨里,神色淡然望着坐在门槛上的人。
“回来啦?”她撕开嘴角,苍白的唇笑得令人心痛。
裕泰知道她心里难过,收起雨伞,回屋拿了件披风拢在她身上,与她一同坐下。
不管是披风,还是裕泰的举措,都让她觉得温暖,偏头靠过去,动作轻微。
两人这样静静坐着,倒也不觉得尴尬,望着院内斜雨清风,像两株孤苦无依的杂草,迎风拥抱。
“姑娘,想听曲儿吗?”
他不会哄人,也不知怎么开口,见到楚辞在强颜欢笑,苦闷自责,虽然面上没表露,但暗地里早已经抓心挠肝,苦于无门罢了。
楚辞倏忽展笑,都快挂结苍霜的柳眉终于松动“我都快忘了,相公出身戏园。”
他虽然出身武行,但其他行当也会涉猎一些,只不过不够精通,粗鄙不已,难登大雅之堂。
他习惯了藏拙,又技艺不精,恐怕人耻笑,所以不轻易献丑,但若是能博她一笑,倒也是值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