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没过过什么养尊处优的日子,也没尝过荣华富贵,不懂得抵抗命运,是个很容易就妥协的人。
在他眼中,长安始终比他高一头,尽管被他迫害算计,也没想过反抗。
“那现在呢?”
长安呼吸静止,精于谋算的眼睛里,紧绷着不可会晤的忐忑。
裕泰犹然一笑,回身看着荣冠锦服的长安,声如冬日烈风,有股出乎意料的刚强。
“如今觉得,斗一斗也无妨。”
房中烛火点亮暮色,清风吹拂香砂幔帐。
太子妃用膳后就坐着枯等赵显弘,一直到夜半叁更,才失落地上床就寝。
楚辞抽身出来,信步走出宫门,月下站着一抹修长的黑影,柔柔白光落在他衣肩,平添几许诗意。
情绪低沉的楚辞朝人快步跑去,莽撞如鹿,直接撞进他怀中“何时来的?”
露水已经染湿了他的丝发,连衣裳也是潮潮的,裕泰大胆拥住她。
“太子安寝后,就过来了。”
那岂不是早就睡了?楚辞望向身后的宫门,闷怨不平“太子妃还等太子过来呢。”
手从她单薄的脊背滑下,顺势就握紧楚辞的手,这么久以来,他还是头回如此果敢。
“宋淑妃有孕,太子欢心,这段时间肯定是还要过去陪着的。”
慢慢褪去厚茧的手掌变得软润,不似从前那样粗涩,楚辞倚在他身侧并行,替太子妃抱不平“太子妃也知道,但还是对太子抱有希望。”
月下两人脚步缓缓,十指紧扣,郎情妾意。
也不知怎么得,楚辞意外发现今日的裕泰好似变了,谨慎的脚步落地稳重,似有几分张狂之气。
“今年你能穿我做的鞋了吧?”
裕泰茫然低头,白俊的面颊笑意滋生“嗯,听姑娘的。”
她听言欣喜,遂更贴近地走在他身边,岂料一贯避讳的裕泰竟然抬臂搭在她肩上,像猎鹰用翅膀在护住她。
反常是反常了些,但楚辞还是很开心。
月夜风高,守善在高高的宫墙上坐着,等裕泰前脚走过去,他便一跃落地,脚步轻如微风。
“哥”
守行早习惯弟弟顽劣性子,黝黑的眸子瞥了他一眼,继续保持一段距离地跟在裕泰身后。
守善生性好动,秉性顽皮,在别人面前他还收敛些,一到守行面前,自然就露出本性来。
“哥,其实楚姑娘和大人还是挺般配的,你说呢?”
耳畔地轻语,让始终缄默的守行压紧了薄唇,他望着前方紧紧依偎的璧人,眼里的幽光转瞬即逝。
藏在袖口中的手指微微颤动,脑中浮现出那日与楚辞意外撞在一起的场景。
思罢,那被夜催凉的手,忽觉隐隐在发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