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鸦军”三个字刚飘进顾绮的耳中,她就觉得浑身的神经猛地紧绷起来,名为危险的电流贯穿脊椎而过,心脏都猛地缩了一下。
这周围能被称为“黑鸦军娘们儿”的,恐怕只有一个人!
他们三天前就从六凉县离开了呀!怎么可能还在这里?
念头从脑海中一闪而过,顾绮的动作比想法快,已经勒停了马车,按着初一的肩指着他们来的方向:
“往回跑,到那边的林子里去,不管听见什么都别回头,到昨晚咱们落脚的驿站等我,我等下去找你。”
初一吓得一哆嗦:“大哥哥……”
“快走。”顾绮喊了一句,人已经冲进了树林,顺着声音没走出多远,便放缓了脚步,绕过一棵树后,就看见浑身是血的鸯儿栽倒在地上,被四个黑衣人围着。
如今,这位黑鸦军的令长大人发髻已经散乱,杏色衣衫、殷红色的裙子被刀划开,极是凌乱,翘头的鸳鸯鞋上掉落了一只,剩下的那只上都是斑驳的血迹。
刀断弩折,散在一旁,与已经死了的六个黑衣人一处。
两个是被弩箭穿喉而杀,四个是死于或喉上、或当胸的一刀。
一场恶战,一人对二十一个刺,结果六个,冲散了他们的包围,为公子和林大人杀出了一条生路。
还不够。
不甘心。
却已经无能力。
脸被那些人踩在树林中那满是落叶的腐败泥中,鸯儿的那双水杏儿眼中依旧带着不肯屈服的光。
死、或者更可怕的事情她都不怕,她只是不想向这些人认输。
正踩着鸯儿脑袋的那个黑衣人,身上也是打斗的伤,一个女子这么难缠已经让他很不爽了,如今便是落到这等境地,她都不肯哼一声,更让他愤怒了。
他用袖子擦着刀上的血,冷道:“鸯大人女流之辈,好生嫁个人,洗衣做饭、针黹绣花不好吗?舍命至此,何苦呢?”
纵然艰难,鸯儿依旧翻了白眼,哑着嗓子道:“赤心事上,忧国如家,藏头露尾的鼠辈哪能明白!”
黑衣人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一般,嚣张地仰天大笑,手起刀落,扎穿了鸯儿的右肩。
鸯儿将下唇咬出了血,却一声不肯再出。
黑衣人摇晃了一下脑袋,将脚从鸯儿的脸上挪开,对其他三个黑衣人道:
“咱兄弟们还没尝过黑鸦军的娘们儿是什么滋味呢,今儿咱们也开开荤,尝尝上五所的令长是个劲道。”
右肩已经没了知觉的鸯儿,全然不在意他这等威胁的话。
自入黑鸦军起,这等威胁一年听不了三百六十回,也能听个一百八十回了。
只不过今天,这威胁似乎将不再是威胁了。
但她依旧嘲弄地瞥了那人一眼:“你们有那玩意儿吗?”
黑衣人似乎很听不得这话,眼中立刻闪过恼意:“有没有的,老子会让你知道的!”
他的话音刚落,就听身后有个阴冷的女声道:
“不,她不想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