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太多了,说完之后我怕控制不住场面,所以不如一个个告诉的好。”顾绮笑说,“你也莫急,他既然敢来,自然有完全之策。你同张桐说时,千万也偷偷的,莫要叫喊出来,知道吗?”
芝麻脸板得僵僵的:“是,我知道了。”
顾绮看着她的样子,忽然笑了出来。
“你笑什么?”芝麻不解道。
“我笑呀……如今海盐县里,和楚门的世界一样,人人都是假的,端看谁的戏做得最好,能做到最后了。”她感慨着,伸了个懒腰,“乏了,我回屋躺会儿,你也回去歇着吧。”
芝麻满面茫然,跟着她出书房的时候,还在思索这姓楚的……是谁?
……
李青玉及至午后方才回来,脸色比刚听到消息的芝麻,还要苍白,且满眼的生无可恋。
彼时顾绮补眠刚醒,正绕着院子走,活动筋骨,看他回来正要问话时,恰安儿整理完书房出来,抱着一叠顾绮不看的书,要往库房去。
二人错身而过,都是生无可恋的表情,和亲兄弟似的,惹得顾绮当下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安儿不知所谓,脚步都没停,幽幽就飘走了。
李青玉知她笑什么,当下怨念地扫了她一眼——他自然不是怨顾绮,可眼下也不知道该怨谁,便只能对谁都怨了。
“李兄这是什么表情?至于吗?”顾绮停下脚步,用简单的动作伸展着上肢,问道。
“胡闹,都太胡闹了。”李青玉动了动嘴唇,如此感慨。
顾绮反倒不赞同了。
“我为了自己,你为了他,安儿和平姑娘都是为了至亲,周家兄妹为了信君。人人皆有所求,才踏在这谎言里,想求个真相,那他为何不能为自己的所求站出来,而非要躲在个金笼子里?”
“你知道的,他……他不一样……”李青玉低声道。
顾绮嗤笑,笑他的迂阔。
“哪里不一样了?都是食五谷杂粮的人,李兄何必看低他?难道是觉得他成不了大事,只能靠着祖荫给的前呼后拥,才能立于万人之上?”
李青玉被问住了。
顾绮走过去,拍拍他的肩,像个长者般语重心长:
“李兄,昨日我看他想得很开呢,横不能人亲爹都放飞了,你却塞他回笼子吧?此事功在社稷,护的是百姓,既然不是要弑父杀君的谋反,事成后他就稳了,而且听他说,他们家祖传靠自己建功,你还担心什么呢?”
李青玉沉默良久,终于长叹了一口气,垂首道:“大人说得是,是卑职……被困住了。”
“李兄是忠心罢了,”顾绮笑盈盈地安抚了一句,又问,“你把太太的话,都告诉他了?”
“是,公子已经决定这两日便往平湖乡去,卑职想着……”
他欲言又止。
“他们提防着你呢,你不能去。”顾绮道,“本官衙门无事,要跟着心善的平姑娘巡诊地方,安儿同去,索性带几个捕快,任他们监视。李兄就留在城里照料,年节里请太太的人多,后宅妇人交谈之间,消息不会少的。”
李青玉听她安排得如此妥帖,便不坚持,只拱手道:“是,卑职明白了,这就去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