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绮威胁陈捕头的时候,空气中的怪气味依旧存在,但等她威胁完之后,那股气味已经渐行渐远了。
只有身后,陈捕头咬牙切齿的那声“走”,彰显了他的愤怒。
他愤怒了,顾绮心情便好了,索性又在夜市上逛了一会儿,买了些有趣的当地小食——多为糕点或肉脯之类,还有些有趣的小东西——诸如小荷包、小香囊、小泥人之类。
结果买多了,左手右手拎着,以至于那两个长得特别好看的金鱼灯,都只能让店家送到衙门上去。
她穿着学子的青衣,人人都知道她是县令,此刻亲自拎着东西,在世人眼中未免特殊。
转了一大圈,确定没人跟着自己,气味也没再出现,她方才轻轻一笑,正准备气沉丹田,拎东西回衙门。
恰此时,有熟悉的脚步声自后面响起。
安儿将她提着的东西接在手里,恭敬道:“大人做什么买了这许多?”
虽然还是正月里,冬春交替,乍暖还寒,不过他的额发稍微被汗打湿了,身上有多种草药交织的味道之余,还有一股极淡淡香气。
这种香气,她只在薛辰生出现的时候,闻到过。
自从她说破他们认识之后,这二位很不加遮掩了嘛。
“别被人发现了。”她意有所指地提醒道。
安儿还是那么出离尘世的模样,淡淡道:“不会的,他只一个人在这儿。”
顾绮嘴巴张圆了,觉得听见了今儿最不可思议的话。
那位骚包的薛大少爷,看起来十指不沾阳春水到若没人伺候,都能对着一桌子美食都能饿死的德性,还能自己潜伏此处呢?
安儿看她的表情就知道她在想什么。
“大人把他想得……也太纨绔了点儿。”他轻声道。
顾绮看着安儿的眼睛,一耸肩:“唉,只怕就算是你,也太小看他了。”
安儿以为她说的还是薛辰生的品行,笑了笑没说话,只跟在她后面,往前走。
你是不知道他,诚如自己和谢霁所议论的,盟友之间,各有心思。
就算是她,不都对着谢霁、周庆娘等人,隐瞒了许多吗?
比如性别,比如所来之处,比如真实身份。
不过因为大家主要目标一致的时候,这些次要问题就被隐藏起来了而已。
薛辰生至少对安儿隐瞒了一个极大的关节:当初翁县令买粮的钱,十成九点九,是薛辰生出的钱,另外那一点,则是他娘许知情。
不过当然,既然大家的目标是戳破此地的阴谋,捣毁海盗,抓出幕后主谋,那么薛辰生在翁县令的案子里所扮演的角色,暂时不重要,她自然也不会直接告诉安儿。
毕竟作为盟友,安儿连本家姓名都不肯说呢。
“医署的事情安排妥当了?”二人一前一后走着,顾绮开口问道。
“是,平姑娘带着县里的大夫,将那跌打、伤风、时令病之类的药,各配了百剂,方才小的已经押了车,都送到善堂去清点入册了。”安儿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