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绮抬手触及即使洗脸,都被她刻意避开、依旧还被谢霁送她的陆家粉遮掩的朱砂痣。
当时老道士那瘦成针的手戳在脸上的感觉,还是那么清晰。
……两个镇南侯呢,你说他们哪个?我又错了什么?
完全听不懂呀!
最讨厌这些神神叨叨的,说话藏九十九说一,刻意营造自己高深莫测形象的人了。
傻死了。
偏偏在这样的地方,她又不能揪着老道士打一顿表示:你给我说清楚!
生气,闹心。
灵乩衙门……
同样令人感到闹心的,还有藏在不知何处的中二病谢霁。
顾绮揉按着自己的太阳穴,忽然听见有极轻的窸窣声音由远而近。
她一惊,立刻走到桌边,吹灭了屋中的蜡烛。
五感之灵在黑暗中格外好用,整个院子里每一人、每一物发出的细碎声音,空气中海与血的味道,有人靠近她住处的危险感觉,小虫子在窗棂上爬过的痕迹。
都在掌握之中。
会是谁?二掌柜不至于这时候突发奇想杀她吧?
她的手握在了烛台之上,全身的力量汇聚在一点……
“哒哒哒。”极轻的敲窗声,在那人到达窗前的时候响起。
力量都集中在手上的顾绮,腿一软,差点儿平地崴脚。
在这种地方,这种时候,还能如此讲理、如此有温柔敲窗的人,不做第二人想。
顾绮脑袋沉沉地一低,大口地叹了口气,方才过去轻轻打开了窗子。
果然,令自己脑壳儿疼的脸,就在比白日更重的夜雾之间,出现在她的窗外,而且笑得极为开心。
除了那脸和她的记忆有些偏差。
脸上抹了一层黑粉,瞧着和岸上的船工有些像,穿着的则是岛上小厮多穿的细布衣服,本来很好看的一双圆眼睛,不知怎的变成了下垂的细长眼,脸颊略微有些凹陷,红唇都变得有些发干的发白。
嘤,变丑了。
只笑起来的样子,依旧如初。
谢霁没等她让便轻盈地翻身进屋,还极其占理地得意笑道:“你瞧,贤弟,我就知道你有事情瞒着我。”
后世批判曰:皇帝就是天下最大盘剥劳苦大众的地主。
所以眼前这个是地主家的傻儿子没毛病。
顾绮内心着实很忿忿地吐槽了一番。
幸好二当家过分信任此岛的安防,所以这院子之内并没有人埋伏看守。
她暗中庆幸,忙关好了窗,按他坐在椅子上,压低声音叹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