鸯儿的白眼难得卡住了,翻也不是不翻也不是,气得抬脚就要踢。
文正得意地哈哈大笑,藏到因为酒还有点儿昏昏沉沉的初一身后,抓着他的肩膀对鸯儿说:
“打了他,可有人要生气的。”
……鸯儿难得发现文正这人,很无赖呀。
“坐船滚回江南去!”她生气道,脸虽然红,但还带着笑意。
“那我是躺回江南,而不是滚回。”文正笑嘻嘻地纠正她。
他们这边厢闹得正开心,二楼更为精致华贵,连镇席都是金子做的雅间里,新河县主听见他们的笑闹声,撇嘴道:“我最讨厌看黑鸦军里的女官,天天和群军汉一起,都臭了。”
三个闺秀听见县主如此说,都抿嘴笑,第一次和她们一处的丁香忙奉承道:
“可不是县主说的,我也讨厌她们,女儿家整日里和群男人一处,好人也变坏了。”
如今竞渡结束了,贵女们自然打扮得更为出众,而今日京中不宵禁,她们至少可以在外面玩儿到亥时初刻。
反正就在向晚楼里,人人都有家丁仆从在外,自是安全。
谢茵眼波婉转,有些嫌弃她话多,但毕竟是奉承自己的话,便没有发作,而是依靠在谢芊的身上,对着店里派来服侍的婢女要吃食。
谢芊早就恢复了那高高在上的冷傲模样,心中想着白日里竞渡的事情,心中对黑鸦军的不满,有过之而无不及。
如果不是鸯儿指挥黑鸦军的船,在拐弯处阻拦了信阳郡王的船,今日那宋约非但拿不了头名,甚至还可能翻船落水,能不能救上来,都要看天命。
就因为她多事,竟让那群玩烂木头的赢了。
想着昭明帝的赏赐,想着昌敬王开心的样子,她当真很恼怒。
现在京中乱为王了,多了许多管闲事的家伙。
“是呀,”谢芊想着,依旧冷着脸,狰狞之恨不在语气而在淡淡的言语之中,“我听说那些女军们是和军汉一处洗澡,晚上都不知歇在哪处呢。”
这等说法并不是第一天才有,只是未出阁女儿相聚之所,是第一次提这话。
当下谢茵的嘴巴都张圆了,愣怔片刻后红着脸,掩嘴吃吃笑了出来,嘟囔了一句:“啐,她们都是不要脸的。”
而那三个贵女中,有定了亲的,有在议亲的,还有在相看人家的,平日哪怕家中姐妹私下议论,也不过都是哪家公子好看,哪家夫妻和睦之类,今儿头遭听见如此硬核的灵魂议论,当下脸都熟了,却又有种窥探了私密八卦的满足感,觉得自己都与郡主、县主一样了,忙都和谢茵一道发出低笑。
她们正悄声议论着,忽听见楼下传来女子憨傻的玩笑声:“袁四丫头,你瞧那是谁。”
谢芊略一挑眉毛,谢茵已经先让婢女拉开雅间的门,自上而下地张望着。
向晚楼二楼的走廊很窄,雅间也都是拉门,开了门就能看见楼下的戏台或棋局,很方便。
“真是袁子兰和安家的傻丫头,还有几个国子监的学生,柯健行也在里面。”谢茵缩回脑袋道。
谢芊的嘴角浮现出个阴冷的笑,转瞬即逝。
“门先开着吧。”她吩咐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