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上说,相思很苦,失去吾爱之后会痛不欲生。
而如今她如此对自己说的时候,他并没有心疼,而是难过,委屈,还有一种……被抛弃的感觉。
他似乎能明白她的话。
如果没有这种种阴谋,他们便是一段青梅竹马佳话。
可是当原本的轨迹被打断时,她发现牵她与自己一处的婚约非她所求,却害她至此;而他发现自己喜欢她,想念她,想同她一处的心情,并非因为书中的相思,而是因为对童年好友的思念。
若知道彼此身份之后,可以与她相处得再久些,好友之情与一纸婚约,许就真变成了相思。
但是,不会再有这种可能了。
如她所言,十年时光,变得太多。
多少繁复的心思,似是转瞬之间,又似千百万年,堵得他心里闷极了。
他揉了揉自己的胸口,靠着墙壁歪头看顾绮的谢霁,缓缓开口:“这些话,是你真心希望的吗?”
却见顾绮已经起身,站在他的对面,长揖及地,诚恳道:“还请三公子,成全于我。”
他不答话,她便一直如此施礼。
顾绮知道自己的行为叫做强迫。
谢霁这人,看似温和实则傲气得很,强人所难之事不屑做,而且心软得一沓糊涂。
只要自己坚持,他就会答应的。
但是,他又做错了什么呢?
沉默许久,藏在黑暗中的那人幽幽叹了口气:“若这是你的真心,不必这么求我,答应我一件事情,我就应你。”
“三公子请说。”
“别叫我三公子,还如在海盐县时那般叫我谢兄吧,”谢霁也站起身,听不出语气又什么起伏,“我既然说过让你想做什么做什么,就说话算数。我也曾说过,待你如菡儿一般,将来事定,你的性命,你的愿望,也都着落在我的身上。所以我们一切都没变,你也别再这么生分地称呼我,好不好?”
顾绮终于得了他这句话,舒了一口气,心头方才的重担卸下了不少。
如此最好,划清了这条界线,大家还是好搭档嘛。
她从善如流道:“好,多谢谢兄成全。”
她舒的这口气,倒成了堵在谢霁心头的气了,半天出不来了,便小声抱怨道:“成全成全,你们我都成全,谁来成全我呢?从好的事情,忽然就变了,我又做错了什么呢?恨不该生于帝王家?”
他嘟囔完这句话,靠着墙自己和自己生闷气。
如今心中藏着的事情说清了,顾绮那天塌都不当事儿的乐天精神又回来了,因为到底对他有点儿小歉意,忙逗他道:
“你不是我谢兄吗?哎,谢兄,你这辈子说过谢吗?”
“……”黑暗中,谢霁五官都扭在一起了,完全没理解她的冷笑话。
“……呵呵……西瓜切开久了不吃,就不好吃了。”顾绮去拖他的袖子,“而且我不太相信贺大人,瞧着就是吃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