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拉开双层隔光窗帘,外面的灯光投进来,照在他如大理石雕塑般矫健的身躯上,一圈温润而包含力量的光泽。
他撑起身,去洗手间洗了把脸。
回来朝我坏笑,我已经猜到他的伎俩,夺门而出,还是被他一把抓住领子,一双湿漉漉的手伸进我的后背,来回乱蹭。
我红着脸叫:“你幼不幼稚!”
“给你降降温。”
别墅有百年历史,外表看不出风雨沧桑,内部装修也坚守岗位,就是没有空调。榕都是北方城市,年年冬天都会下鹅毛大雪,夏天其实不至于很难熬。
我跟池万里住进来不满一年,高中生活即将迎来第一个夏天。今年格外热,春末夏初就晒得人难受,池万里从上周开始,回家就要脱上衣。
他的母亲艾莉娜是位东欧美人,他也继承了白皙的皮肤,由于经常室外活动,我看到他的胳膊和胸膛明显晒成了两个色。
“夏天要涂防晒了。”
池万里不满:“麻烦。”
“我给你带着,游泳前一定要涂。”
学校有个城堡式泳池,上面是可拆卸玻璃顶,夏天就会拆下来,很漂亮。
“我看看你的卷子。”
池万里坐在凳子上姿态很板正,挺胸收腹,头微低,俩胳膊担在桌子边上,但不使劲。他给我讲题,都是先把所有错题看一遍,然后按知识点分类,系统地给我讲一遍,还会补充其他知识点。
他认真看我错题的样子十分迷人,有一种极端理智的冰冷,一想到他手里拿得是我的试卷,就更让我着迷。
“比上次有进步,词性错的少了一半。你错题本呢?”
我从抽屉里取出德语错题本,是个活页a4大小的厚本子,已经快用完了。
池万里拿着钢笔,翻开一页空白的,随手一划就是一道笔直的线。
“我打对号的几道题,你贴在这里,时态类。”他一边说,一边写字。
他的字沉稳大气,笔锋收敛。我的则是没有章法,能写多大写多大,作文小方格差点装不下。池万里看我的字经常嘲笑,说我心比天高。
我们俩一起长大,他练毛笔字我也练,我偷懒,反正只是陪读,老师对我也比较宽松,经常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好多次他因为这愤愤不平,跑去跟我爷爷告状,导致我挨了好几顿鞭子抽。
现在,他是我的同学,我的哥哥,我爱的人,却不是爱我的人。
我头脑很清醒,池万里应该是喜欢我,但不是爱。因为爱一个人,绝不会肆无忌惮地拥吻其他美丽的花朵,转过头来还要跟我分享这个吻的味道。
我既恶心,又迷恋他吻的温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