芍药像是想起伤心事,面上流露出盛月白先前在玉兰花脸上见过的那种沉默与感伤:“我和紫鹃姐姐也是这样被家里人卖进来的,我们一直在偷偷攒钱,想为自己赎身。”
盛月白知道有这么一回事,妓.女攒够了钱,便可以给自己赎身,从妓.院出去。
于是盛月白问:“她是赎身出去了吗?”
“她上个月死了。”芍药说:“被人拿马鞭活活抽死的。”
盛月白沉默下来。
“她接的客人是个美国军官,那个军官吸大烟,爱做践人,常拿烟头烫人,还拿马鞭抽人。”
芍药声音很轻,似是在跟盛月白讲述,又似是自语:“那天原本应该是我去的,紫鹃姐姐去跟妈妈说我年纪太小,怕照顾不周,才替我去了,谁知这一去,就再也回不来了。”
“没人报警吗?”
芍药轻轻摇摇头,“没人来查的,他们都说紫鹃姐姐是病死了。”
芍药哽咽起来:“可我偷偷去看过了,她是被人打死的,那个畜牲,紫鹃姐姐身上都看不到一块好皮了,全都是烫伤和鞭痕……”
盛月白从后院小楼出来,脑海里还回响着出门的时候,那个分明才刚认识没多久的小姑娘,拉着他在他耳畔悄悄叮嘱的那些话。
“不要相信男人。”
“别信他们说要给你的赎身承诺,那些全是假的。”
“男人今天喜欢你,明天也会喜欢别人,你要好好抓住现在的机会,趁他喜欢你的时候从他身上多捞点金银首饰过来,只有真金白银才是真的,还有,别拿钱,钱会被妈妈收走,留不下来,金银首饰才能攒着赎身。”
她眼睛还有些红,说起赎身的时候,却被其中的憧憬燃得很亮,“等攒够了钱,就能出去过好日子了……”
陆政站在廊桥尽头等他,看盛月白出来,迎上前去跟他在身边。
盛月白面色如常,平平淡淡什么也看不出,可陆政就是觉得他好像不大高兴。
两人并排走了好长一段,陆政盯着盛月白看了好一阵,发现盛明月好像根本没打算理他,终于忍不住找盛月白搭话:“我刚刚演怎么样?”
盛月白反应了一下,才慢吞吞的“嗯?”了一声。
陆政按耐不住的重复了一遍:“就是方才在房间里的时候,我配合的怎么样?”
盛月白想了想,道:“不确定。”
“……”没有听到预想之中的表扬,陆政期待的心情“啪嗒”跌落。
陆政有点郁闷的想,方才在屋里的时候,盛月白分明对他笑了,难道不是在夸奖他反应快,演得很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