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约翰在美国有个了不起的家族,有个在政界前途无量的侄子。”
“国家现在内忧外患,自身都尚且自顾不暇,根本不会去管我们上虞如何,一旦到时事闹得大了,谁又知道政府会不会向美国人妥协,让上虞成为外国人的下一个租界。”
“上虞商行内部不和是事实,可不论如何,终归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柳家同盛家争得再厉害,我也不愿意让他们将把柄落在外国人手上。”
“陆政,我从小在上虞长大,纵使上虞有千万般不好,这里也是我的家,我没法让它更好,但如果它要被外人抢走,我——”
盛月白声音不稳,含着不易察觉的颤抖:“我绝不会允许……”
“少爷。”
陆政松开紧攥着盛月白的手,心里发慌,看着盛月白的忧心,陆政头一回觉得自己做的决策出了错:“你别难受……”
“我知道错了,我去认,我自己做的事,我去认,不会让上虞背这个罪名。”
盛月白摇摇头。
他的气其实早已经消了。陆政做的一切算计都是为他,盛月白怎么可能去怪罪陆政,他只是恨约翰,恨美国人,恨柳家愚蠢……
但盛月白最恨的其实还是自己。
他恨自己瞻前顾后,能力不足,无法替上虞铲除约翰这个祸害,现在陆政替他做了,盛月白又拿不出万全的把握将这件事控制在可控的范围之内。
好像一点点意料之中的变故出现,都能让盛月白疲于应对,措手不及。
盛月说:“你是为了我,怎么能让你去担这个责,即使要负责,也是我去。”
陆政紧张道:“不行……”
盛月白拉住陆政的手,轻轻在陆政手上拍了拍。
盛月白今早出门急,吃完饭就走了,连手套也忘了戴。手牵上去,陆政立刻就感受到了不同于手套触感的滑腻。
陆政下意识低头看了一眼盛月白牵着他的手,脑子嗡的一下,整个人顷刻静下来。盛月白拉着陆政,陆政就跟着盛月白往沙发走去,盛月白按着陆政的肩,陆政便在沙发上坐了下来。
盛月白也坐下,抬头望着陆政,轻声说:“我只是说说,没打算真去担这个责。”
陆政手被盛月白牵手心里,心里砰砰直跳,他没有再急着说话,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盛月白,安静地在等着盛月白说话。
盛月白看着陆政聚精会神的模样,忍不住浅浅笑了一下,才对陆政说:“我只是刚才隐约有个想法,但是不知道可不可行,还得先问过你。”
陆政立刻说:“你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