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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天色刚暗下来的时候,建章宫全都点上了灯柱。
永宣帝将后续送上来的奏章全部改完,心里颇为松了一口气。何长喜见缝插针,将司寝司的总管给领了过来:“皇上,该到翻牌子的时辰了。”
永宣帝下午即刻就发了将恭妃贬为庶人,禁足在咸福宫后殿的圣旨,但是并没有将文充媛抚养二皇子并且晋为文妃的圣旨给下下来。按理说,永宣帝此时应当去潇湘殿,将这个消息告诉给文充媛,叫她提前准备准备的。
“去永熙宫吧。”永宣帝在心中略微犹豫了一下,还是顺从自己的心意选择去蒋乔那边。
只有在蒋乔那边,永宣帝才能感到彻底的放松和愉悦。
“何长喜,你记得去潇湘殿一趟,告诉文充媛无事多去景福宫见一见二皇子。”永宣帝对何长喜轻声吩咐道:“等你回来了,再服侍朕去永熙宫吧。”
何长喜赶紧应下,脑袋一缩就往文充媛的潇湘殿小跑而去。
等到了潇湘殿,何长喜就被文充媛的贴身宫女给请了进去。
文充媛见了何长喜,不像旁的妃嫔那样面露客气的微笑,而是依旧冷淡着一张苍白色的脸。
“何公公怎么来了?若是本宫记得不错,方才才从建章宫那里传来消息,说是今晚明贵嫔侍寝啊?”文充媛正倚在窗户边上懒懒地翻书,看向何长喜的目光全然都是拒绝:“若是皇上突然改了主意,那也不要来找本宫。”
何长喜嘿嘿一笑:“娘娘您误会了,皇上叫奴才来,是为了给娘娘传一句吩咐。”
文充媛的眉眼间这才放松下来,合上了书本,对何长喜露出几分笑意:“可是皇上又要本宫写诗作画了?”这些事情文充媛爱做,自然乐意去做。
何长喜见文充媛会错了意思,就连连摆手道:“娘娘别着急,皇上吩咐娘娘的是多去潇湘殿看一看二皇子。”
文充媛是个聪明人,立刻就明白了永宣帝此举的意思。在思虑了片刻之后,文充媛朝着何长喜露出一个微笑:“本宫知道了,何公公回去好好替本宫谢一谢皇上吧。”
“娘娘就放心吧——那奴才就不打扰娘娘了,奴才告退。”何长喜看见文充媛干干脆脆地应了下来,不由面上一喜,十分恭敬地告退了。
“娘娘,皇上的意思,是不是有心要叫您给抚养二皇子?”知画小声地问文充媛:“二皇子可是天生痴傻,娘娘不要再考虑考虑?”
“本宫从前也见过几次二皇子,虽然说傻傻呆呆的,但胜在乖巧可爱,不怎么惹事。”文充媛却是打定了主意:“而且,本宫要想向端妃和许家复仇,手上总是要有底牌的。”
只要她好生照顾二皇子,二皇子就会是她的一道免死金牌。
“恭妃是因为二皇子才被晋为妃位的,如今恭妃做了这样的错事,皇上很可能直接将二皇子的生母换做别人。”文充媛悠悠地补充说道:“若真是这样,那本宫晋升为妃位也是指日可待的。”
等到了那个时候,文充媛和端妃并列妃位,但文充媛的膝下育有二皇子,自然是能将端妃给死死压制住了。
“知画,去准备一些二皇子喜欢的玩意儿吧。”文充媛哼着小曲,心情颇为愉快地吩咐下去。
天上掉下来一个儿子,叫端妃知道的话,恐怕脸都要被气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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蒋乔得了永宣帝来永熙宫侍寝的消息,神色淡定地吩咐宫人们下去准备东西。
锦瑟在一旁颇为担忧地问道:“可是皇上压根没有察觉娘娘有孕的消息,不然怎么会还点娘娘这儿侍寝呢?”
茗夏在一旁噗嗤一笑:“如此一说,锦瑟你懂的可就不多了——谁说皇上点了事情,就一定会真的侍寝呀。”
蒋乔习惯性地抚了抚小腹,温和笑道:“茗夏说的对,皇上估计是白天糟心事情太多,想来听一听好消息罢了。”
只想想看这段日子大膳房和殿中省对自己的照顾,蒋乔就敢说永宣帝必然是知道了自己怀孕一事的。
茗夏点了点头:“娘娘的龙胎已经过了三个月了,也算是稳定了下来。加之马上施贵太妃和顺王就要离开京城,是个好时机。”
茗夏对于前朝的事情有一种颇准的直觉,她认为施贵太妃离开京城,不但不会将烦扰带走,还会将麻烦扩大到极广的地方上去,甚至连后宫之中的目光都会被牵扯到。
“算算时间,皇上应当来了吧?”蒋乔发觉永宣帝似乎很喜欢自己在门口等他,每次都是算准了时间到门口侯着的。
“娘娘将这个软毛披风给披上吧,毕竟夜晚风凉。”自从蒋乔被诊出有孕以来,茗夏算是彻底融入了老妈子这个角色,凡事都会不厌其烦地给蒋乔考虑。
蒋乔看了一眼披风,是衬托自己肤色的金粉色,就欢欢喜喜地拿过来披上了,再由茗夏扶着前往永熙宫门口等待永宣帝的到来。
不知为何,永宣帝觉得今日的轿辇走得格外地慢,周身的气压是越走越低。
“皇上莫急,再转过一个拐角,就到明贵嫔娘娘的永熙宫了。”何长喜敏锐地察觉到了永宣帝趋于爆发的心情,立刻上前回复了一句。
永宣帝轻声嗯了一下,在转过拐角时就看见了永熙宫匾额下金粉色的身影。
“皇上来啦!”蒋乔照旧小跑着迎了上去,笑容和嗓音都格外地甜软。一身金粉色披风,在烛光下闪烁着柔和的光芒,将蒋乔衬得眉眼温柔如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