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倚阳想了想不知什么时候又要暴动的夔龙妖丹,干脆放弃了。
洞顶照下来的光线渐渐发生了偏移,那颗妖丹还是安分地待在他的丹田里,饥饿的感觉却更强烈了,楚倚阳眼前浮现出那天他在池边看到的红色果子,只觉得迫切地想吃。
他再一次伸手去挪开北堂寒夜揽在自己腰间的手臂,并且通过“美人恩”在两人之间形成的链接向他下达了松手的暗示。
这一次北堂寒夜终于松开了手,让楚倚阳得以撑着地面坐了起来。
他看着躺在身边的人,总觉得他身上初见时的那种高不可攀的冰寒减退了,尤其是这样睡着的时候,天光照在他的脸上,让人看出了几分柔软来。
他看了片刻收回目光,伸手就要去捡自己的衣服,然后就见到又经历了这一番鏖战,那件衣服是彻底被撕得不能穿了。
看着手里比破布强不了多少的上衣,楚倚阳在心里叹了一口气。
虽然这山洞之中就有他们两个活人,而且北堂寒夜还被蒙住了眼睛,即便是醒来也看不到他光着身子跑来跑去。
但人跟禽兽的分别就是人有羞耻,禽兽没有,就算是没人在看,他也是要穿衣服的。
楚倚阳垂目看向了北堂寒夜的玄色重衣,比起自己那身凄惨的神庙侍奉衣服,这身重衣除了胸口位置豁了个大洞以外,看起来依旧整洁。
片刻之后,少年披上了这身玄色重衣,因为身高不够,所以衣摆拖在地上。
他赤着脚朝着水池边走去,吸取上一次的教训,缩减了清洁的时间,在飞快地清洗了一番之后就来到了先前发现果子的地方,摘了一衣兜的果子。
因为已经在水池里洗过澡了,所以楚倚阳没有再在池子里清洗摘到的浆果,只是随意地擦了一下就放入了口中。
浆果多汁绵软,一入口就立刻爆发出酸甜的汁水跟清香,如他想象的一般美味。
前后加起来差不多有半个月没有吃东西的人再次体验到了味蕾复苏的感觉,很快就把摘下来的果子吃了大半,然后又再摘了一些成熟的,捧着回到了山洞中央。
果子被放在一旁,楚倚阳看着北堂寒夜,想着他什么时候会恢复清醒。他在这里坐着等那颗天级夔龙妖丹再次作妖,可是这个东西今天却是十分安静。
楚倚阳便有些坐不住了。
那么久没有吃东西,光是吃果子并不能满足他的口腹之欲,就算不能离开山洞到外面去打猎,那也可以在山洞里找找看有没有别的东西可以吃。
他站起了身,玄色重衣仍旧拖在地上,在他身后像是散开的孔雀尾翎。
这个山洞比他想的更大,除了天然形成的水池以外,在后面竟然还藏着一条通道,像是通往山腹深处。
楚倚阳走了进去。
这个通往深处的通道中虽然光线晦暗,但他的眼睛适应了黑暗,借助着潮湿的山壁上生出的那些发着微光的苔藓,也能够看清前路。
通往山腹的路是另一个小世界,跟外面那个空旷的、见不到生物的山洞不一样,他脚下随意踩过的地方都能听见窸窸窣窣的蛇虫爬过的声音。
他的修为还在的时候,这些生物咬不破他的护体灵力,而现在他身负天级夔龙的内丹,犹如一个人形的天级妖兽,来自高阶物种的威压更是令这些没有开启灵智的生物都匆忙地朝着更深处躲去。
楚倚阳没有往里面探索太多,随手抓了一只倒霉的蛇就从通道里回来了,准备在山洞里想办法生个火把蛇烤了吃,弥补那天没有吃到的遗憾。
他拿着被石头敲得昏死过去的蛇,从通道的方向走回来,一回来就看到天光之下,在他离开的时候还在沉睡的人坐了起来。
天光之下,美人如画,长发披落身后,线条腰腹间盖着的是他破得不成样子的上衣,看起来已经恢复了清醒。
北堂寒夜像是从一个漫长的梦境中醒来,脑海中记得梦中发生的一些片段,但是却不知道哪些是真实,哪些是虚幻。
他睁开眼之后也觉得同梦境里一般,眼前一片黑暗,只见得到无边的翻滚的黑雾,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时辰,也不知道自己置身何处,仿佛失去了视力,神识也被什么阻挡。
正在这时,从远处传来了那阵在他梦境里一直萦绕的铃声。
他朝着铃声传来的方向“看”去。
铃铛的主人像是没有预料到他会这么快醒过来,站在原地愣了片刻,才继续朝着他走来,属于少年的清冷声音在他头顶响起:“你醒了。”
听到这个声音,北堂寒夜瞬间想起了自己重伤那日在山洞中遇上的那个少年。
等对方来到自己面前,像是蹲下来在旁边放下了什么东西,他才开了口,声音因为许多天没有说话而带上了几分沙哑。
他问道:“是你?”
作者有话要说:
终于进入八月了!
8.1
还有一更
第16章
“是你”这两个字,在这个情境之下可以有两种解释。
一种是北堂寒夜认出了他是那天晚上在山洞里给他包扎伤口、要把他打晕的人,另一种则是他认出了楚倚阳是这段日子一直跟他在双修的人。
楚倚阳在两者之间权衡了一下,觉得没有什么必要区分,反正不该做也做过了,后面还得继续双修,于是答道:“是我。”
然后又问他醒来之后感觉如何。
他跪坐在北堂寒夜面前,问话的姿态明明同朋友一样,可是不知为何,在听完他的回答之后,面前的人却陷入了沉默。
美人沉默起来也是一座美人雕像,蒙在他眼睛上的那黑色布条似为他的美增添了一分残缺,如古画的残卷,如断臂的美神。
北堂寒夜沉默了片刻之后,才开口道:“是我失控,强迫了你。”
楚倚阳把蛇放在地上,见它有要复苏的趋势,于是拿起旁边的石头往蛇的七寸上给它补了一下,彻底把它弄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