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一年四季都清淡如松的男人,一朝就变了模样。
医生跑进了重症室。
病房里一时进来了好几个人。
在一堆人有仪器当中,彭军看着他从小看着长大的孩子,就像没有了生命一样,被人在他身上插着各种他看不懂的线条,针管,一种强烈的无能为力的感觉,在他心间冉冉升起。
他尚且如此,纪盛呢?
彭军扭过头去,肉眼看见纪盛身上的汗,以一种瞬间浸透了他身上衬衫的速度,很快把纪盛身上的衬衫染湿了。
彭军在这刻听不到他的呼吸声,但他还是听到了纪盛此刻绝望无比的心声。
他没有哭,但他的身上的冷汗,替他哭了。
他没有咆哮,但他静止的心,替他呐喊了。
宋穹这个时候满脸大汗过来了,看到彭军,这个对彭军和龚渊华向来保持距离的保镖头子拉着彭军到一边,小声道:“外面的事,麻烦您顶一顶,这几天老板抽不开时间。”
他说着,看了纪盛那边,又往窗子里瞄了一眼,本来就挺红的眼睛因这一眼更红了,他转回头来和彭军低声道:“你也看到了,就算天塌了,他也没心肠看。”
“我知道,”彭军搓着脸,打起精神,“放心。”
“那个,可能你等一下就会收到消息,”宋穹的声音更小了,“萧东红死了,死在情妇家里,他家里的大门被砸开了,一屋子的钱和金条。”
“另外几个,也一样。”
“老爷子也怒了,他们在国外的那几个儿子,差不多已经上路了。”宋穹说的小声,但很轻描淡写。
“这几天,会走很多人。”宋穹见彭军木了,扯着嘴角动了动,没笑出来,他笑不出来,小公子对他很好,他跟着老板的这几年,还在这边成了家,老婆还怀孕了,像他们这种性质的人,老板的家就是他的家,谁杀了他的老板,就跟捣毁了他的家一样,要不是他现在还要负责这边的安全,他都想自己亲自出去动手了,“有句话,我也想跟您提前说,有人要是求情求到您这,您就别跟老板说了,彭老板,行不行?”
彭军苦笑。
他大概知道为什么纪盛身边向来冷酷的保镖头子要找他说话了。
纪盛这是在大开杀戒啊。
纪盛的能量,龚渊华可能都没看清楚,但他离纪盛近,见过几个纪盛接触的那些人,他知道纪盛的具体能量。
就像现在纪盛住的地方,都没用谁说,在有关部门到达之前,就有人把地方打扫得干干净净,谁也看不出一滴血渍来。
彭军就知道,这是给纪盛房子的那个背后的人,给纪盛扫的尾。
关键时刻,纪盛要动手,那些他帮过忙,救过命的人,那些连他都不清楚名字的人,都会动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