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啊,每天都吃,江燕盯着我吃!”江国明说着话,打开药箱看了眼,说:“还能吃两天。江燕说等她过几天空了去趟医院,你放心吧。”
江屿不是不放心,但江燕不会开车,从那个犄角旮旯出来确实不方便。
“一大帮孩子还不够她忙活的,您老给江燕省点心吧,”江屿说:“把你吃的那些药跟我念一遍,我明天上医院配,一个月的量够吗?”
“这个降压药医生最多只给半个月的量,你别闹笑话了。”江国明摸摸索索,说:“你等我找眼镜戴上。”
江国明不会用智能手机拍照,信息交流只能靠嘴说,人老了动作慢,江屿耐心等着并不催他。
在这期间,江屿说得口喝,灌下一杯水,玻璃杯转眼又被林瑟舟添满。
怪贴心的。
江屿正想说声谢谢,江国明不给他机会。
“我现在跟你说啊,你拿笔写一写,脑子记不住的。”
江屿一想,也是。
他在沙发周围草率找了一圈,没找着笔,江屿张嘴要喊江念尧,林瑟舟近水楼台,十分善解人意——他正好有。
林瑟舟拿着笔,递给江屿,“给。”
“谢谢。”江屿终于把这俩字说出来了。
江国明:“你在跟谁说话?这么客气。”
“没谁,”江屿打开岔,“你说你的。”
江屿捏着笔打开笔盖,才发现这是根钢笔,笔身墨黑泛光,造型其貌不扬,质感却很好。江屿就着握笔的姿势摩挲两下,感觉这上面带着微妙的温度。
江国明一个字一个字往外蹦药名,江屿顺着印象写,五盒药聊了十几分钟。江屿挂电话前嘱咐江国明早点睡,江国明不耐烦地应,估计没把他的话放进脑子。
林瑟舟一直等江屿放下电话,慢慢开口,说:“我很久没见过这么返璞归真的记录方式了。”
如果这话从别人口中说出来,江屿会认为这是不怀好意的调侃,但林瑟舟不一样,他态度一贯温和,说出口的话也充满诚意。
“啊?”江屿一愣。
林瑟舟用眼睛点了点茶几上的纸。
江屿的字稍微比狗爬好看一点,估计在林瑟舟眼里还比不上小学生的。江屿十分窘迫,尴尬收起纸条,“年纪大了,比不上年轻人思维活跃,死记硬背也不一定能记住几个字,所以啊,好记性不如烂笔头。”
“年纪大?”林瑟舟好似在认真打量江屿,“多大?”
江屿说:“今年正好三十二周岁了。”
“年轻,”林瑟舟解了渴,放下水杯,他眼里带着不太明显的笑意,说:“我三十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