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盯着林瑾瑜做深思状做了半天,好几次露出欲言又止的表情,看得林瑾瑜只想揍他。最后他带着一副爸爸看儿子的表情,委婉道:“我觉得,你还是应该以学业为重……”
林瑾瑜还以为他要说什么绝世真言,这会儿听了他酝酿半天的台词,一口血喷到天上去:“真是你一思考,上帝就发笑!这话你先对你自己说去!”
“我又不一样,”许钊道:“我是下游,你是中上游,我努力是臭鱼烂虾瞎扑腾,你努把力是海阔天空大有作为。”
“扯鸡儿蛋,谁的努力不是努力?你就不能努力了?”林瑾瑜把他扯起来,骂他:“少在这里妄自菲薄故作谦虚。”
许钊被他骂了,也没什么脾气,挠了挠头坐回去。林瑾瑜看见那边乔嫍、沈兰夕二人不知怎么的和张信礼聊了起来,也不知乔嫍哈哈哈哈说了些啥,听得沈兰夕和张信礼二人都淡淡地笑。
虽然是那种礼貌多过开心的仪式性微笑,林瑾瑜看着还是觉得火大,这家伙在家明明不怎么笑的,支使起我来倒是一套一套的,这会儿见了妹子,怎么不见继续高冷了,还不是跟人说说笑笑的。
午休的铃声响了,林瑾瑜单方面在心里给张信礼扣了一顶“真是重色轻友”的大帽子,“啪”一声拿出卷子自习,心想:既然你这么逍遥快活用不着我咸吃萝卜淡操心,那我再瞧你一眼我就是猪。
……
下午有体育课,因为是本学期第一次上课,老师也没教什么东西,带着做了准备运动热了身,又跑了步之后就吹哨让解散自由活动。
许钊算是打了鸡血,脱了厚衣服就抢了篮球去打。他技术好,动作标准,很多人都想跟他组队。
林瑾瑜则没去凑这个热闹。他喜欢看球赛不假,可对这种身体对抗相对强的运动兴趣一般,再加上水平也很普通,就不想去过这个家家。
他拿了两个羽毛球拍,跟一堆女生还有剩下几个没抢到篮球的男生一起打去了。
和篮球不同,羽毛球他是小时候跟着球馆里的教练一起学过来的,打起来轻轻松松碾压全场。
他们打比分制,输八分下场,林瑾瑜一边发球、回击应付着,一边又开始不自觉地发散注意力。
大多数男生都利用体育课拿了各种器材在球场上流汗,女生要么打羽毛球要么坐小凳子上聊天去了,体育老师是不让回教室的,因此就算有些人不想运动,也还待在操场上,全班人马一个不少,除了张信礼。
这家伙明明跑圈的时候还在的,这会儿却不知死到哪儿去了,连个影子都没见。
林瑾瑜一边跑着步伐接球一边想:人呢?不会回教室了吧,不会吧不会吧?胡老师明明强调过不让体育课回教室的,这要是被他逮着了,能不重样地骂你个螺旋升天……
他开始焦虑起来,全然忘了自己中午才立过的flag,打球最忌讳三心二意,林瑾瑜这么一分心,犯了好几个低级错误,漏了三五个球。
关系好的同学开始笑他:“鲸鱼!你咋回事?撸多了发虚吗?”
林瑾瑜没心思开玩笑,一连回了几个“滚”,他又抽空四下里瞅了一圈,实在没看见人。
打球不专心不如不打,他想到这儿,故意放了点水,速度输满八球,直接交拍子下场。
边上围观的男生都在跟他开玩笑调侃他,林瑾瑜没怎么理,他现在一门心思想着要赶在胡老师吹集合之前把张信礼从教室里揪出来,不然被逮着了就死定了。
他顺着操场走了一圈,大大小小的犄角旮旯都扫了一遍,确定这家伙不可能在操场,自己往别的地方去找人不至于闹乌龙之后,拔腿就上了台阶,往教室那个方向边走边找。
他没一边走一边大喊名字,因为觉得那样太傻逼了。林瑾瑜转过铁丝网,绕过大礼堂的侧壁,还没走到教学楼,就看见大礼堂背面、枝丫低垂的青石台阶上,张信礼和沈兰夕坐在同一级台阶上,一起看着一本什么书。
两人离的很近,早春的日光透过礼堂边稀疏的枝叶在沈兰夕挂着零星发丝的侧脸上留下金色的光斑,她指着书上某处转头对张信礼说了些什么,张信礼便点头,又问了她句什么,沈兰夕便很认真地思索了一下,接着给他讲。
老实说这幅画面是很赏心悦目的,沈兰夕很漂亮,从小学芭蕾的人气质也好,坐姿端庄优雅。林瑾瑜却看得来气:好啊,老子费了半天劲里里外外找你半天生怕你被骂,你倒好,原来在这儿享清福,还有这老漂亮的姑娘配合哦,真是逍遥快活啦。
他气得要死,但没出声,就站在墙边看。
沈兰夕把头发松松散散地盘着,从林瑾瑜的位置看过去,能看见她低头看书时露出修长而纤细的脖颈。
这俩人表现得越和谐林瑾瑜就越生气,心里骂骂咧咧道也不知道到底有些什么好说的,值得张信礼这么全神贯注,这画面倒颇有点“琴瑟和谐”之感了,真见鬼了。
他正偷窥偷得正起劲,冷不防又被人从背后拍了下肩膀。
林瑾瑜本来就在干不太正大光明的事,心虚着呢,这会儿突然被人一拍,差点原地蹦起三尺高。
他扭头一看,果不其然又是许钊那张欠揍的脸。
虽然还是寒冷的早春,他也还是出了一身的汗,发茬子上都是水,显然刚打完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