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骂了句超大声的脏话,没减速,硬着头皮往前冲了过去。积水漫过大半个轮胎,司机跟玩了次激流勇进似的,留下一连串骂骂咧咧的土话,轰油门走人了。
围着的学生有好些哈哈哈笑了,经过这么一试,这片积水说深不深说浅不浅,最深的地方大概在膝盖下面一点点,不过下不了多少,大部分女生依然打着伞在路边犹豫,有好些男生却已经开始撸裤腿准备大展身手了。
这雨丝毫没有转小的趋势,等它停还不知道要多久,等排水也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天色已经不早了,两人又还没有吃晚饭,张信礼看了眼对面,远倒是不怎么远,淌个几十米也就过去了。
张信礼道:“只能淌过去了。”
林瑾瑜也没那个耐心呆杵在这里等雨停,他看了眼对面,老不高兴地道:“只能这样了,我操我这鞋还新买的呢。”
张信礼开始卷裤管,他道:“那你就负责打伞,”他说:“我鞋便宜。”
林瑾瑜道:“干嘛?”
张信礼把书包脱下来递给他,道:“背你。”
林瑾瑜挑眉,也不推辞,把他的书包和伞一起接过来,就像从未闹过别扭一样,一跃而起蹦到他背上,无比自然地搂住他。
张信礼稳稳地接住了他,往自己背上送了送,往下踩进水里,顶着暴雨,一点一点地往前淌。水很凉,还带着沙子和各种被冲起来的小垃圾,泡得人皮肤发痒。
林瑾瑜搂着他的脖子,打着伞,贼兮兮地问:“你不生气了?”
张信礼说:“我生什么气,没生气。”
林瑾瑜显然不信:“别蒙人,你明明就生气了,”他说:“原来你也会因为我不理你生气啊。”
张信礼不说话,没反驳,但也没有否认。
林瑾瑜想到刚刚那一出,他下楼的时候特意跑去捡了张信礼被扔下去的那张试卷,可是为时已晚,泡成方便面了都,抢救都抢救不回来。
他说:“你的数学试卷怎么办啊?”
张信礼回了三个字:“不知道。”
林瑾瑜说:“我的基本还没做,空白的一张,我给你拿去复印,你再原样做吧。”他顿了顿,又接着说:“你好像已经做过了……大不了我给你再做一遍呗,那你就不生气了吧。”
张信礼还是说:“我不生气。”
“我还不高兴呢,”林瑾瑜说:“你知道许钊为什么老找你的茬吗,因为他喜欢沈兰夕,所以你一跟沈兰夕说话他就臭脸,变着法找你麻烦。”
张信礼说:“哦。”他说:“没头脑和不高兴。”
大雨瓢泼,笼罩着他们,厚重的雨帘把世界分隔成私密的小块,雨水宛如一道天然的隔音屏障,周围也有其他淌水过路口的人,但无人能听见他们的低语,天上地下都是水,在这片喧嚣的水声中,仿佛只有他们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