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嗨得出来,”张信礼缓了下呼吸,看他这镇静不当回事儿的样气不打一处来,劈头盖脸就是一顿批:“你到底知不知道这有多危险?”
“就……摔了一下,”林瑾瑜为了缓解疼痛只能小口呼吸,不太敢大出气说话,声音低弱道:“没什么……事儿。”
“楼上翻下来砸到台阶上骨折这叫没什么事?你是几岁的小孩吗?对你自己的安全到底有没有概念?”
“我……”林瑾瑜看他非常生气的样子,不敢犀利还嘴,弱弱辩解道:“是你你肯定也咽不下那口气。”
就赵武杰那脏嘴,是个男的都得跟他打起来。
“什么气?”张信礼是真的很生气,皱着眉毫不客气地训他:“什么都没你的安全重要你懂不懂?”
我懂啊,可这也不是我自己自愿选的,林瑾瑜腹诽道:那个啥……受伤的明明是我好不好,你为啥这么生气……
“哎,得,我一伤员……还得被你骂。”他动了动胳膊肘,想坐起来点,但人起来的时候也会牵动到胸口肌肉,他像被针扎了似的,不由自主地抖了下,呲着牙。
上一秒还在教训他的张信礼赶忙近前几步,把他后面的枕头弄起来点让他靠着,道:“你不要动了,干什么叫我。”
林瑾瑜忍着痛呲牙咧嘴地嘴贱道:“这不看你……忙着骂我没空呢么。”
这句本来是揶揄的话此刻被他用微弱、单薄的声音说出来显得有点可怜兮兮的,没啥斗嘴意味了,倒有点像在示弱撒娇,张信礼偏偏吃这套,一时发不出脾气了。
他从鼻腔里呼出口气:“……我就是想你注意安全,不要莽打莽冲的。”
“知道,真没什么事儿,放心吧,男人嘛,从小皮到大,摔几次不是很正常。”林瑾瑜小时候挺皮的,经常乱走乱玩,磕破皮摔膝盖什么的,家里红花油都不知道被他用了多少瓶,后来学滑板也是,摔跤难免的,新动作不摔个百八十次学不会。
“骨折还叫正常,我看你……”张信礼被他吊儿郎当的态度又刺激到了,刚准备好好训他一训,边上医生的咳嗽声打断了他俩的对话。
“呃……那个,你是病人朋友是吧,”拿ct结果的医生是和张信礼一起进来的,结果在这儿站了半天了,愣是没找到插嘴的机会,他道:“跟你大概讲一下情况,从检查结果看是左侧肋骨骨折,没有伤及肺部,也没有血气胸。”
张信礼问:“意思是不严重?”
骨折也不能说不严重,何况还要看后续,医生只能说:“总体而言情况还是比较乐观的。”
张信礼肉眼可见地松了口气。
从进门到现在,医生旁听了他俩一系列的对话还有两人的反应觉得哪里怪怪的,但又说不上来,林瑾瑜给联系方式时说的是朋友,但张信礼的反应更像是哥哥一类的家属……也不是哥哥……嘶……不知道怎么形容,反正怪怪的。
林瑾瑜就这么枕着枕头躺病床上旁听医生的交代,胸腔结构稳定,不严重的肋骨骨折在骨折里算比较好处理的,一般静养就可以了,这也是不幸中的万幸,万一需要动手术……张信礼没有签字权。
“……就这些,”医生道:“减少上肢活动,注意静养,今天我建议还是住院观察一段时间,因为发现得很及时,ct做得早,一些出血点可能要过一阵子才能观测到。”
在医院反正是医生怎么说就怎么做,张信礼答了好,跟着医生出去缴费办手续。
他回来时林瑾瑜正望着天花板发呆,张信礼把林瑾瑜的手机还给他,说:“安心休息吧。”
林瑾瑜看了眼支付记录,ct加住院加乱七八糟的花了小九百,不禁咂舌,感觉没干什么钱就这么没了……还好不用动手术,否则一两万都不够霍霍的。
难怪有句话叫没钱都不敢受伤,也不敢病。
“你到底怎么摔下来的,”张信礼道:“走路不看路?”
“我有……那么白痴吗,”林瑾瑜艰难地说:“别提了……晦气。”
“什么晦气,”张信礼看他勾头似乎想干什么,道:“别动,是要喝水吗?”
林瑾瑜点头,张信礼来得急,也没水杯,他去护士站要了个一次性杯子,接了水回来坐到床边,把杯子送他嘴边,放缓了语气道:“慢点喝。”
林瑾瑜喝了水偷偷抬眼看他,张信礼仍皱着眉,表情十分严肃,林瑾瑜便道:“你别老……皱着眉头。”
“喝你的水,不是不能说话吗,残了都堵不上嘴。”
“谁残了,我可没残,”林瑾瑜大喘气时确实很痛,但只要注意着音量别太大,说话没什么问题,他从下往上观察张信礼的表情观察了半晌,忽然苦中作乐道:“你心疼了?”
张信礼一开始没说话,他见林瑾瑜不喝了,把水杯拿开放到旁边柜子上,林瑾瑜追问道:“问你呢,是不是心疼啊。”
做ct时厚衣服都脱掉了,张信礼给他盖好被子,半晌,道:“假如躺在这里的是我,你什么感觉?”
林瑾瑜忍受着胸腔尖锐的痛楚设想了下那个情景,一秒都不带考虑的,直接说:“会很难受,心疼死了……比我自己受伤难受一万倍。”
张信礼道:“那你还问什么问?”
林瑾瑜瘪嘴不说话了。
张信礼接着道:“你还有心情开玩笑对不对?我没心情,你到底有没有概念,你这是运气好,万一运气不好呢?撞到头和脊椎,你可能会瘫痪、会死,假如你有个万一我怎么办?你让我怎么办?你到底知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