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厅墙角边堆着好几个大箱子,都是林瑾瑜从学校快递过来的,还没拆封,只等着张信礼来了一起收拾。
他把酸奶拿去冰箱放了,拿钥匙划开胶布,喊张信礼过来归置房间:“大件的外套挂大衣柜吧,衣架在你手里那袋子里,零食先清一起放茶几上,待会儿吃,鞋放门口,就那鞋架,现成的,看见没?”
张信礼和他一起把所有的快递箱都拆了,把东西分门别类拿出来,许钊在一边打下手。
“盆我放卫生间了,你内裤和我的放一起还是分开放?”
林瑾瑜想了想,道:“随便,放一起吧,反正都是男人,你没病我也没病的。”
张信礼说:“那衣服也放一起了。”
林瑾瑜答好,他们忙前忙后,共同着手布置着两人的东西。
这是种很新奇的体验,他俩的热恋期几乎都是在异地过程中度过的,学校不在一块,连家乡也不在一块,每次都是等假期有空的时候,张信礼坐十几个小时的火车,或者他坐高铁去对方那边见面,总是聚少离多,每次见面、做那事也都是在现成的廉租房或者宾馆里,狭小一个房间挤着两个人,酣畅淋漓之后就是漫长的分别。
可这一刻,当林瑾瑜一边把厨房收拾干净,将各色调料倒在调料盒里装好,擦干净灶台又把便宜收来的锅架好,一边指挥张信礼放了手上东西去套垃圾袋的时候,他忽然生出一种从前从未有过的感觉来。
好像他们现在真的在亲手布置一个家,一个他们共同的家,不是宾馆,也不是某套房里的一个小卧室,还得和别人共用客厅,这里的卧室、厨房、冰箱、电视以及沙发都暂时完完全全属于他们。
茶米油盐,锅碗瓢盆,那些最简单平常的日常用品滋生出了一种名叫归属感的东西,等以后实习开始,他们每天早晨可以一起挤地铁上班,下班回来了就一起在厨房忙活,吃完饭在沙发上抱着看看电视,亲一亲,然后做爱。
那样的生活平平淡淡,却又很幸福。
林瑾瑜想:以后毕业了回上海买个房,就这么过着,不需要多么新鲜刺激,好像就很不错。
“明天我就出去看能不能找到什么事做,”张信礼边叠他俩的内裤边说:“你在家,还是跟许钊出去玩?”
“什么……”林瑾瑜刚把地扫了,这会儿听他这么问,有点莫名其妙:“想什么呢,”他说:“我又不用啃期末了,肯定跟你一起去找工作啊,哪有你去工作我去玩的道理,你能干的事儿我也能干。”
不就找个工作嘛,多简单,月入过万的技术岗不容易找,干个服务员还不是轻轻松松,林瑾瑜是这么以为的——
第236章 生活它苦也乐
“一小时工资只开十块?”
寒冬腊月,林瑾瑜起了个大早,顶着风花了快三个小时,才堪堪在同区不算近的地方找到了前同学马利介绍的、说还在招人,可以打工的地方。
这是他一星期以来跑过的众多地方的其中一个,店面看起来不大,但牌子是个连锁,虽然称不上响当当,但也不是没保障的小作坊。
早餐高峰刚刚过去,这时间店里没客人,某连锁面包店店员支着胳膊,没什么站象地靠在收银台边,在林瑾瑜充满诧异的疑问声中边用指甲刀修着指甲边波澜不惊地道:“是啊,”她说:“你又不干长期,这薪资已经算高了,不信去周围打听打听,没这价。”
?
林瑾瑜不太信,一小时,十块?扫大街也不是这价吧。
他问:“工作时间多少?”
店员吹了吹指甲灰,头也没抬,道:“六个小时。”
一天工作六个小时,也才给60,一个月顶天了1800的死工资,还没房租高呢。
“只招大学生,”店员瞟了眼林瑾瑜表情就知道他在想什么:“你也看见了,工作很闲,不是时时刻刻要干活。”
只招大学生,因为学生便宜。
林瑾瑜说:“我是同学介绍来的。”
“就是你妈介绍来的也是一样的工资呀,”店员惊讶道:“你外地人吧,上海就这行情,本来利润也没多少,门面租金就够高了,你又只干个短期,想一个月三千?开不了那价的,你不干有的是人干,上海最不缺的就是人。”
其实林瑾瑜原本想的是一个月四千。
这一个星期他跑了很多地方,有招人当吉祥物宣传合影的小店铺、有招收银员的连锁超市、有家教机构,有这这那那,可一个都没成。
哪里都是人浮于事,简简单单一个底层岗位也多的是人抢,这些工作要么钱少得可怜,要么要求一定要集中住宿,要么要求一定要是数学或英语对口专业的学生,别的文科科目没几个家长要补,一律不要人。
人们总说上海繁华,好像遍地都是黄金,随便打拼一番就是月入多少多少万,可其实物价一样高,收入差距却很大,哪怕同样是端盘子,高级餐厅侍应生一个个风度翩翩,每月拿五六千,街边老城区小馆子服务员天天烟熏火燎,每月靠两三千紧巴巴度日,还得挤地下室。
有无数沪飘怀着期待和野心来到这里,最后大部分都一事无成地离开了。
“开玩笑吧,”林瑾瑜道:“太坑了,是个人都不能来这儿啊。”
店员冲他翻白眼,林瑾瑜跟她告了别,拉开门,重新走近了冷风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