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正常人应该确实都会讨厌醉鬼,但……那也不是他自己愿意的啊,又不是林瑾瑜自己要去酗酒,然后喝得醉醺醺回家。
“那什么,我……”林瑾瑜还没完全从鄙视胜哥的那种情绪中剥离出来,道:“明天超市我去不了。”
出乎他意料的,张信礼什么也没问,他只是沉默了一秒,然后说:“嗯。”
嗯是什么意思……林瑾瑜不记得昨天的事,也不知道自己到底脱口而出对对方说过些什么,他只是本能地觉得张信礼有点反常。
当一起亲密地生活过不短的一段时间后,即便是本身不怎么爱说话的人,在伴侣面前的也会话多起来,张信礼同样如此,尽管再多也不像林瑾瑜一样叭叭得十分利索,但不至于这么一个字一个字地往外蹦。
林瑾瑜有种他们好像回到了刚认识时候的错觉,那时候张信礼也是这样,寡言少语,问他点什么他就用“嗯”或者“不”来回答。
“我说我约好了去不了,”林瑾瑜道:“你就没什么想问的?”
这可是事到临头放鸽子,不管怎么说,至少也得表露出一丝诧异或者不悦吧,可张信礼不,他言简意赅地道:“没有。”就再没下文了。
“你还为昨天的事生气?”林瑾瑜烦躁地抓了把头发:“你到底想怎么样啊?”
他说的是电梯口吵架,张信礼让他回去上班那事,真够磨叽的,不是张信礼让他回去上班的吗,现在又为这个生气,林瑾瑜觉得自己当时追出去是真的仁至义尽了,有什么好生气的。
但张信礼说:“昨天你都清楚?”
昨天他对林瑾瑜说——
不是那样的。
他走出这一步付出了太多,林瑾瑜说要回来实习他就跟着他来到上海,他不会再回到原生家庭,那座承载了他整个童年记忆的大山,无数个林瑾瑜被不好情绪折磨着、失眠的夜晚,都是他熬到天亮守着他。
他不会去和女孩结婚,也不会有小孩,他给林瑾瑜他能给的一切,耐心、金钱、精力、时间……他怎么会不爱林瑾瑜呢。
可无论张信礼怎么说,在林瑾瑜耳边重复多少遍那三个字,林瑾瑜始终只有一句话——他很累,很痛苦,张信礼不爱他,他不想继续了,想过正常的生活,想回家……只想回家。
酒后吐真言,张信礼知道,那就是林瑾瑜的真心话。
“清楚啊,有什么不清楚的。”在林瑾瑜的记忆里,‘昨天’就是电梯口,到家之后的记忆他全都没有,以为自己直接倒头睡过去的,一觉到天亮。
得到肯定回答,电话那头再次没了声音。
“喂?”林瑾瑜等半天,又听不见声了,催道:“说话啊。”
该说的都说完了,没什么好说的了,张信礼的声音再一次传来:“我说了嗯,”他道:“不去就算了,没关系。”
那个语气完全说不上生气……但肯定也不是开心。
林瑾瑜琢磨着,试图从每一个字细微的尾音里揣度出他老人家到底嘛意思,但对面没给他这个机会:“桌上药记得吃,”张信礼顿了顿,道:“……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吧。”
想做什么就做什么……这是说他上班这事儿?林瑾瑜知道虽然经过一些交流之后,张信礼表面上好像同意了他做这工作,但其实内心还是有疙瘩,怎么都不舒服,现在这算是彻底松口了?
逻辑上好像说得通,但他总觉得怪怪的。
“你……”林瑾瑜想正面问清楚什么意思,张信礼却已“嚓”一下把电话挂了,就跟不好意思打扰他太久似的。
到底搞什么飞机?!
林瑾瑜只得权当他这是松口了,完全、彻底理解了他,拍拍身上的烟灰,去卡座那儿上岗。
也不知是怎么了,继上次那小太妹加一堆牛鬼蛇神之后,分给他的客人好像就没有好打交道的,一个两个不是鼻孔朝天、自命不凡,就是整个人人品好像都有问题,丝毫不懂素质为何物,也不懂最基本的礼貌。
b事儿多还盛气凌人。
这儿不是gay吧,分给林瑾瑜的大多是女客人,下到小太妹,上到四十好几的阿姨,林瑾瑜都得耐着性子伺候着,有不少人会对他动手动脚,搭肩膀、摸耳朵只是最基本的,掀他衣服摸他腹肌,拍他大腿的也不少。
林瑾瑜就纳闷了,e区难道都是这种客人吗?之前摸鱼时间碰见的那些客人大部分都挺好的啊,最多也就是游戏的时候有一些不太过分的肢体接触,没这么明目张胆让人不适的。
其实e区虽然低消低,但客人也不都是这样的,只是他分到的都这样。
而且店里跟人手好像突然不够了似的,之前林瑾瑜一晚上可能跑个两三个卡就差不多了的,可自从到了e区,好家伙,一晚上五个卡打底,一会儿让他去这边,一会儿又让他去那边的,浑把他当个陀螺,简直不要太折腾。
在又一轮大冒险过去,林瑾瑜看见自己抽到的成人版大冒险卡片上赫然写着的‘舔一下身边异性的鼻子’之后,整个人终于坐不住了。
“那啥,算了算了,这个跳过吧。”
好恶心啊……陌生人舔来舔去的,真的接受无能。
其他人当然不同意,纷纷围攻他,道:“哎,怎么跳过,凭什么,惩罚肯定不能跳过的哦。”
有那么一个瞬间林瑾瑜真的想撂挑子走人,不想干了,他拒不执行,引来客人不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