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块进口滑板陪了林瑾瑜很久,这些年板面、支架、轮子等乱七八糟的配件磨来磨去换了好几轮,可感觉上总还是拆拆补补的那一块,他从没想过整个扔了买新的。
“反正也没时间滑,留着也是浪费,”林瑾瑜和他并排走着,语气淡淡的:“卖给喜欢的,比放着跟我吃灰好。”
那块曾和林瑾瑜寸步不离,连主人被他爸丢到凉山时也不忘带上的滑板对林瑾瑜来说有特别的意义,但不值钱,二手滑板总是不值钱,能挂个六百八百已经算很好。
许钊挠挠头:“几百块,不值当。”
“我知道,”林瑾瑜说:“小孩要做手术,手术钱还差点,我得凑,后期修养费也是一大笔,还有张信礼……”
“行了别说了,”许钊道:“我都听头大了,卖就卖吧,以后赚了钱再买就是了。”
不知不觉,“以后”好像欠了林瑾瑜很多东西,但愿将来的某一天,他能得到失去的所有。
“卖了滑板,其实也还是不够,”快到医院了,林瑾瑜从许钊提着的袋子里抓了把梅子放口袋里:“蹭你点梅子开胃,我吃了药食欲不太好。”
许钊说:“本来就给你买的,我妈昨儿买了一大袋子回来,我尝了挺好。”
有个哥们挺好的,平时不天天联系,但有事一定会互相帮忙。
“又要下雨了。”林瑾瑜抬头看了眼天,说。
……
熟悉的消毒水味儿萦绕在鼻尖,,林瑾瑜本来对医院有阴影,然而十几二十天以来,吃住都在这儿,这地方快变得跟家一样了,在这种被动的脱敏刺激下,他居然渐渐开始习惯。
“嘿,你爷们回来了,”许钊先进门,他把提着的东西放了,和张信礼打招呼:“还打劫了我买的梅子给你。”
张信礼原本出神地看着窗外,不知在想些什么,此刻听到声音,回过头看他们。
“在看什么?”林瑾瑜自然地走到床边,看了眼吊瓶,调了下滴液速度,又看了眼仪器上显示的血压:“先吃梅子,还是先吃饭?”
“没什么,看天,”张信礼说:“像不像暑假海子边上的天。”
住院部楼层不算太高,从这里望出去只能看见一片灰白色,无数长方形的大楼在这片灰白里若隐若现,林瑾瑜看了眼,说:“不像,海子边上的天比这漂亮多了。”
“是吗,记不清了。”那是张信礼的家乡,但他不记得了。
“梅雨季节上海的天老是雾蒙蒙,不好看。”没盐,林瑾瑜把梅子装水杯里用温开水水泡着,然后折返回来,道:“待会儿再吃饭,先活动活动。”说完掀开被子,照例给他捏四肢,活动麻木的肌肉。
张信礼依言,抬手做简单的五指屈伸,动作干净利落,林瑾瑜道:“不错啊,进步很大,再过段时间是不是就能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