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林瑾瑜最后抓了把头发,很满意地端详了自己一番,道:“咱俩都是。”
他们以前不喊这个,甚至觉得又不是男人跟女人,伴侣之间叫这个肉麻得有点小恶心,但慢慢的……这两个字好像也没什么别扭的,只不过是个爱称,异性恋的称呼又怎么了,同又不例外高贵,喜欢叫就叫,不喜欢就不叫,反正他们本来也是一点都不纯洁的老公老公关系。
“既然这样……”张信礼单手环着他,凑得很近,贴着他脸道:“你先叫声来听听。”
“别借题发挥。”林瑾瑜勾起嘴角笑了笑。
全身镜里清晰映出两人亲昵而截然不同的身影。社会确实是个大染缸,入职已两三个月,张信礼适应得很快,林瑾瑜穿衣仍偏好年轻风格,身后张信礼则衬衣领子笔挺,平价面料熨得十分熨帖,机械表盘反射着白光,和他站在一起已能明显看出一个还在上学,另一个已成了上班人士。
晨光正好,虽然生日这天去医院好像不太吉利,但两人看起来心情都不错,没有被封建迷信困扰。张信礼单手环着他腰,鼻尖轻轻蹭过林瑾瑜脸颊,好像向他恳求什么,林瑾瑜对着镜子别上一边耳钉,看着镜子里的他们,帅气地笑了下,片刻后,偏头给了他个不太纯情的早安吻。
两人对接吻这事都已无比熟练,不同于刚在一起那会儿莽撞而青涩的吻技,现在他们光亲就能亲出许多花样来,由浅入深,换着法地缠绵亲昵,缱绻的一个吻便能让彼此在心安的同时又心神荡漾。
张信礼闭上眼,很顺从地接受着这个吻——或者说,这本来就是他所请求的。林瑾瑜这样侧脸和他亲了会儿后转过来,两人分开,对视了一秒,然后林瑾瑜扣着他脖子,再次默契接吻。
这是个很平静的吻,既不激情也不急切,有的只是温柔、缱绻和缠绵悱恻,张信礼双手移到他腰上,大概是顾及待会儿要出门,因此忍着没动作,只老老实实放着。
明亮的镜面映出一对拥吻的身影。
“行了,刚还催我呢。”亲了好一会儿后,林瑾瑜把他推远了点:“我妈应该在路上了,吃早饭去,吃完出门。”
这是美好的一天,是林瑾瑜的生日,妈妈会过来祝他生日快乐,张信礼会陪他去复诊,他会好起来,会开开心心、健康幸福。
“吃什么?”张信礼把下巴放在他肩上,抱了一会儿才松开,问:“下楼吃?”
“不了吧,一顿早饭又是十多块钱,”林瑾瑜想了想,道:“看看有没有剩饭什么的,随便凑合。”
张信礼有时候调侃他现在在钱方面堪比葛朗台,一毛钱都要掰成几瓣花,人出房间了没关灯都得大惊失色一番,神情凝重到宛如地震了。
不过这怪不了林瑾瑜,虽然和实习时相比,他们经济状况已好转了许多,但临近月底,日子到底拮据起来,多了弟妹,张信礼每月要往家寄超过工资的五分之一回去,房租占去五分之二,剩下一半是伙食费,一半存起来。狗是林瑾瑜在养,他的奖学金要到期末才会发,平时只能自己勤工俭学,好歹把自己那份房租、水电、饭钱以及一一的狗粮钱搞定。
“我去看看。”张信礼去客厅打开共用的冰箱看了番,没找到什么能吃的东西——能吃的都是别的合租者买的,没他们什么事:“好像都吃完了。”
“唉,连挂面都弃我们而去。”林瑾瑜在厨房捣腾了一圈,也没发现什么能吃的,真是死亡月底:“要么不吃得了。”
“不行,”张信礼说:“医嘱,饮食必须规律。”
林瑾瑜翻箱倒柜,最后终于翻出一包康师傅方便面,还是爆椒的。他道:“嘶……这好像也健康不到哪里去。”
一包方便面二块五,早餐吃这个虽然奇奇怪怪的,但比出去吃省多了。张信礼叹了口气,道:“凑合吃吧,好歹填肚子,胃不出毛病。”他说:“那天你妈说给你五千,你为什么不要。”
“二十几岁了,哪好意思要,”林瑾瑜道:“……不想让她看轻你。”
在他们家长辈的观念里,只要还在读书就不谈收入问题,但一旦参加工作了,收入就跟能力挂钩,所以他总对他妈说他跟张信礼一起过得挺好,算不上富裕,但吃穿用都够,张信礼很有能力,工作也上进,总之各方面都好。
南方纬度低,往往要过了国庆才会慢慢凉爽下来,此时虽是早上,但空气依旧十分闷热,林瑾瑜烧了锅水,把调料包跟方便面一块倒进去,煮了碗他以前时常被调侃成自己“唯一拿手好菜”的水煮方便面。
其他合租的都已经出门上学上班了,客厅茶几上空无一物,林瑾瑜懒得洗碗,干脆把锅端了过来,又拿了两双筷子,招呼道:“快吃快吃,待会儿坨了。”
一包方便面俩男人吃简直寒酸到极点,张信礼跟他一块席地而坐,就着锅盖,一人轮流夹一筷子。
“韩剧里老喜欢用锅盖吃面,也不知道为啥,”林瑾瑜夹了一筷子来尝,明明是没什么营养的泡面,可他嗦完连“嗯”了一大串表示肯定,道:“还不错还不错,咱这也算韩式大餐了。”
在说笑话安慰人这方面他一直挺擅长的。楼层低了采光就不好,他们这房子房间里还行,客厅却时常笼罩在一片昏暗里,大白天也得开灯,桌上锅里冒出的腾腾热气跟夏日的酷热混在一起,整个客厅都弥漫着一股红油方便面的气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