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近六点,张信礼说的晚饭前会回来,因此他休息了一小会儿便爬起来开始洗菜做饭,做点什么好呢,林瑾瑜烟瘾犯了,点了支烟,边起锅烧油边想:弄个可乐鸡翅吧,新学会的,正好让他第一个尝尝,再炒个生菜,煮个汤也就齐了……土豆就不放了,他不爱吃。
他就这么边想边忙活,林瑾瑜做好了主菜,正往锅里加水时听见敲门声,以及几声中气十足的狗叫。
林瑾瑜犯懒不想关火,因此没去开门,只从厨房出去,大声喊道:“钥匙在脚垫下面,你自己进来吧!”说完啥也不管,接着回去炒菜去了。
过了片刻,门口传来锁芯转动的声音,六只脚脚步声窸窣,一下便给原本安静的屋子带来了人气。
秋风渐起,不同于窗外路边日益浓重的那抹杏黄,屋里窗台上旧主人遗留下的仙人掌仍旧绿意盎然,锅里热油滋出油花,生菜嫩绿,焕发出勃勃生机。
林瑾瑜叼着烟,边翻炒着锅里的菜,边头也不回状似质问地喊:“怎么才回来呀——”
你亲爱的、搬了半天家的、正为你做饭的爱人等你等到花儿都谢了。
屋外没人声应答,唯随着林瑾瑜话音落地响起阵脚步声。张信礼换上居家鞋,放一一自己玩耍,快步走进屋内,见虽然新搬家,自己又没在,但满屋子都被林瑾瑜一个人收拾得整整齐齐,空气里飘散着股饭菜的诱人香味。
他朝思暮想、绝不让给他人的那个人正围着围裙站在灶前,为他做饭,就像他无数次为他做饭一样。
林瑾瑜听见身后动静,仍没回头,只吩咐道:“回来了就赶紧洗手去,准备吃饭,别木头似的杵着。”
身后仍旧安静,他等了半天,没听到脚步声往卫生间远去的动静,也没听见放水洗手的声响,满屋唯有一一到新地方,迫不及待跑来跑去的狗爪声与菜在锅里翻动的声音。
“叫你洗手吃饭呢,你怎么回事?怎么不听指挥——”林瑾瑜叼着烟,还没质问完,半道就被一个拥抱打断了。
“在做饭?”张信礼不知什么时候从背后摸了上来,也不管他还在忙活,自作主张从背后搂住了他腰,胸膛紧紧贴着他脊背。
“废话,不然在野炊?”林瑾瑜还在抽着烟:“围着围裙呢,油乎乎的,别抱了。”
张信礼不松,反而贴得更近了:“没关系,我又不嫌弃。”
“你敢嫌弃,”林瑾瑜早不为一个拥抱或者一个吻而大惊小怪了:“我是说我做饭呢,你洗手休息去,谈生意最累了,以前我爸每天回来就跟被抽干了精气似的。”
“确实累,”张信礼嘴上这么说着,还是没松:“想抱你。”
哟呵,太阳真打西边出来了,林瑾瑜关了火,开始装盘:“今天长进了?回来这么粘人。”
这么粘人,真不像他。
“是啊,”张信礼居然承认了:“都一下午没见了,想你。”
哇,一下午,真久,足足四五个小时呢!林瑾瑜哭笑不得,心想他是喝酒了吗,怎么小孩一样,没闻到酒气啊。
殊不知喝醉了变小孩的只有他自己。
张信礼说话时呼出的气流喷在他脸上,直惹林瑾瑜发痒:“你别……咬我耳朵。”
“没咬,”张信礼低声道:“看你做饭累,慰劳你一下。”
哟呵,还会冠冕堂皇说瞎话了。林瑾瑜懒得戳穿这过于明显的谎言,懒洋洋道:“好好好,那我还得感谢你呗。下午生意谈得怎么样?我爸这新晋准合作对象没为难你吧?”
哪儿能啊,他怎么为难张信礼,张信礼为难他还差不多。
然而张信礼说:“嗯……挺为难我的。”
“什么?”林瑾瑜顿时勃然大怒:“岂有此理,他是哪个十八线老总?姓什么?叫什么?从哪儿来到哪儿去,家里几口人人均几亩地地里几头牛,说说说,敢为难你,反了天了,明天我就叫我爸去把他踹了,帮你出气。破甲方,爷还不要了!”
他发怒的样子半真半假,张信礼说:“真的?要是你爸心仪的合作对象为难我,你帮我出气?”
“那当然,”林瑾瑜二话不说,道:“合作对象算个屁,你是我男人,你跟别人比当然是你重要了,别人算个屁,钱再多都是屁。”
酒局不好喝,生意不好谈,钱不好赚,张信礼现在做的事其实原本该他去做,林瑾瑜明白。既然自己躲懒当了个读书闲人,那么起码在张信礼回家的时候对他温柔点。
讨人喜欢他在行,只要他愿意扮乖,哄张信礼高兴嘛手到擒来。
果然,他这番无底线无原则偏袒对象的话一出,张信礼马上把他抱得更紧了,顺便还夹带私货,轻轻不知是啃还是亲了下他后脖颈,林瑾瑜瞅了眼菜,怕再不吃就凉了,于是叫他起来,道:“好了,吃饭吧。你别硬撑,万一遇到什么不会的,直接问我爸……你要不好意思,问我也行。”
虽然专业不相关,但没吃过猪肉见过猪跑,林瑾瑜不敢说自己是他后盾,不过一定尽力帮他。
“嗯。”张信礼送开他,帮他把几盘菜端去桌上,道:“其实,还真有件事。”
他等林瑾瑜坐了,将自己进门时放在餐桌另一头的文件夹拿过来,递到林瑾瑜面前:“这个,批注我看不懂。”
“什么东西,我看看。”林瑾瑜接过来,定睛一看,只见那好像是一份合同草稿之类的东西,黑色的印刷字体旁有许多红色的墨水钢笔笔迹,似乎是什么反馈意见,不过全是用英文标注的,也不知出自谁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