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嗯”了一声,甚至连屋都没进,然后放下自己手上的东西就离开了,身后也并没有声音叫住他。
后来他再也没回去过,每年只有杨顺武会在过年时打一个电话过来,两三句话过后便挂了。
他始终认为自己是个局外人,可当真的面对现实时,自己却还是软弱地逃走了。
咸芸对他来说像个堆满了往事的旧仓库,除了初中的那两年多偶尔的时光里,其余事情他都再不想提起。
妈妈的车祸,杨顺武的再婚,杨文文的出生,林炙的背影……还有许多,桩桩件件,就像风筝那头的线一样,无论他走多远,根永远在那里,碱土做肥,路灯是光。
从在那里的某一刻起,他的灵魂就已经停止生长了,所以他自卑,孤僻,永远擅长自我怀疑。
林炙对他来说是那里唯一的一捧甘霖,快要干枯时可以解渴,却没办法当做可以灌溉的水源,因为就算只是这一小捧水,也是他好不容易用时间换来的。
小黑躺在他身边睡觉,像个小黑团子一样窝在那里,毛茸茸的一坨,“小黑……”他伸手去摸它的头,它却已经像睡熟了一样,没有什么反应。
算了,他又何必想那么多呢?这么多年,他也自己一步一个脚印走过来了,至于以后的事,也总会经历到的。
隔天是个阴天,天气灰蒙蒙的,但却比之前凉快了一点,9月中旬了已经,夏天似乎真的要过去了。
杨逢时纠结了很久穿什么,最后还是选择了普普通通的一套衬衫加黑长裤,没办法,他已经没有衣服穿了,总不可能一直那两套对换着穿。
他刚换好衣服,门口就有人敲门,本以为是外卖,打开门却是林炙站在那。
“我们今天出去吃吧。”林炙今天一身黑,黑衬衫和黑西裤,整个人英俊得不像话,跟平时也有些不太一样。
“你今天……”杨逢时以为他有事才回穿成这样。
“我今天,陪你一起去吃饭,然后再带小黑去打疫苗。”林炙顺着他的话说完。
“噢……好。”杨逢时有些不敢直视他,“我去趟洗手间,马上出来。”赶紧跑回屋里去了。
他又洗了把脸,然后照了照镜子,但却越照越不满意。叹了口气,然后出去了。
杨逢时以为他们应该还是在附近随便找个地方吃一下,结果林炙开着车带他走了很远,下车时他还有点懵。
“先生。”林炙一下车就有人迎了上来,把他手里的车钥匙接过去了。
林炙把杨逢时手里的小黑接过去了,然后跟他说:“走吧。”
他走出去两步后却发现杨逢时还在原地,左手习惯性地攥着自己衣服。
林炙突然反应过来自己今天穿成这样可能是个错误,他把小黑递给服务人员,然后回头去找他,轻声问他:“怎么不跟过来?”
这是家法国餐厅,是杨逢时从来没来过的那种高级餐厅,他看得到里面打扮得光鲜亮丽的顾客,自己明显有些格格不入。